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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缘 二(1 / 1)

在小村远处的古道上,天缘跟灵儿两人从小村很远处回来,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天缘父母的墓冢距离他们家的地方很远,这一来一回,倒是花费了大约一天的时间。

回来的路上,天缘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总是不自觉的发着呆,这一点倒是被细心的灵儿看到了,他总是这样,总在想着一些什么事。

“天缘哥哥,你在想什么呢?”灵儿轻声问道,“怎么又在发呆了。”

天缘被灵儿这么一问,也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随即尴尬的笑了笑道:“嘿嘿,我没事,没想什么,灵儿,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他的眼神有点飘忽,任谁都看得出来,虽然天缘这么说了,但是灵儿不这么想,她知道天缘一露出这样的表情那肯定是有什么事的,回去么?她可不想回去。

天缘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灵儿灵动的大眼睛突然眨了几下,然后笑道:

“天缘哥哥,灵儿不想回去,灵儿想要去看星星,你陪灵儿好么?”

看星星,这是灵儿惯用的招数,每次看到天缘这样,灵儿总是会拉着他陪自己去看星星,而且每当这个时候,天缘也总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把她看成是亲妹妹一样,无论什么要求,他都会为她做到。

天缘无奈道:“看星星啊,但是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跟大娘他们讲,会不会不太好啊。”

天缘有点担心,但是灵儿哪会管这些,拉着天缘的手就向着小河边走去,“放心啦,我爹娘他们肯定知道的,以前不是都没事吗。”

是的,灵儿刚出生的时候,是在深夜,繁星点点,在那天穹之上,甚是好看,那时候,她的眼睛就盯着那些星星,直到长大之后,她也一直对漫天的繁星情有独钟,那时候她总是会拉着天缘在月夜之下,数着漫天的繁星,他也会想办法从王大娘还有大叔那里听来关于星星的许多传说,来讲给灵儿听,这是属于他们最美好的回忆,而且这个习惯也被他们一直保持了下来。

天缘无奈的笑了笑,似是妥协的点了点头,将那只腕骨伶仃,纤细的小手紧紧握着,微笑道:“好吧,那我们去看星星。”

*****

清明时节的夜,犹自寒冷,在小河延伸的空地上,夜晚清冷的月光光透过空地旁边的大树,在空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点,甚是好看,那条小河横贯在空地上,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条玉带,小河的尽头是一片小树林,据说,穿过那片林子,再向东翻翻越数座高山,那里便是昆仑仙山的地方,当然,对于这个小村子里的人来说,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来没有人真正去看过。

小河边依偎着两个幼小的身影,仰头看着天空,看着高悬的明月,数着天空的星星,这是农村孩子唯一可以做的事了,而这洁净的夜空也只有这偏僻的山村才会拥有,河面上的微风吹拂在他们的脸颊上,带着木叶和水草的芳香,耳畔偶尔还有虫鸣蛙叫的声音。

这里是天缘和灵儿常来的地方,是他们的净土,这里有着他们珍贵的回忆,自他们懂事的时候,每每有空,两个孩子都会来到这里,因为这里是一片空地,坐在小河边上,仰头就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灵儿,今晚的月亮好美啊,就像灵儿一样,还有星星也有好多。”

天缘仰望天空,月光和星辉洒落在那张稚嫩的脸上,眼中有着懵懵懂懂,但似乎有些坚毅的痕迹,瘦削的身材看起来似乎有些弱不禁风,但是他眼神中的那份坚毅,却是什么都掩盖不了的,这是灵儿心中的天缘哥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坚强的去面对。

对于天缘的赞美,灵儿似乎有些害羞,只听灵儿低着头回应着:

“嗯,真的好美,”

她那种娇羞的样子,更叫人惊叹。

女孩看着天空中那闪耀的星星,想到了很多很多,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们也就刚刚懂事,那时候的他也是这般赞美她的,灵儿微笑着,她询问天缘道:

“天缘哥哥,还记得你那次跟我讲的我娘跟我们讲过的那个星星的传说吗?”

灵儿偏着头,看着身边目光集中于漫天星辉的天缘,不过这时候,他再也不是刚才那种发呆的模样了,而是认真的挠挠头,然后突然眼中闪过一道光彩,他兴奋道:

“我当然记得,”这个故事他印象很深刻的,那是灵儿的父母第一次带他们出来玩的时候给他们讲过的故事,只听天缘侃侃道来:

“大娘说,传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转世而来的,在人间经历各种磨炼逝去后,会再回到属于自己的星座上去,那一闪一闪的星星都是我们的前世今生,你经历的磨练越多,属于你的那颗星,就会越闪亮,我说的对吧。”

天缘记得很清楚,并兴奋地用手指着天空道:

“那颗最亮的是灵儿你,旁边那两颗大娘还有大叔,我们全村的人都在。”

天缘为所有人都找到了他们的归宿,那些关心他,爱护他的人他都牢记在心。

从王大娘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世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若是没有大娘,自己多半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因此,天缘把每一个爱护他关心他的人都牢牢的记在心上,他期待着有一天自己能够有能力去回报他们。

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个人。

“天缘哥哥,你忽略了一个人哦,你是哪颗呢?”

灵儿看着天缘询问着,原来天缘忽略了他自己,这一点灵儿却是注意到了,灵儿知道,这个傻小子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能够生存下来,是一种运气,所以他不属于这个小村子上方的这片天空,或许在他的眼中,他就是来守护这里的吧,被大娘当然还有那个神秘的神仙姐姐所救,自己就应该懂得去回报他们,自天缘懂事以来,他都恪守着这一信条。

但是灵儿却不会这么想,从他们第一次在星空下许下约定的时候,她便把他当作是除了父母之外的唯一依靠,那时候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灵儿记得很清楚,从自己出生开始,他就一直伴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父母也说过,自己跟天缘哥哥很有缘,将来一定是彼此的依靠,但是天缘能明白这些吗。

或许明白,又或许不明白吧,只听天缘道:

“我?我不知道。”

脸色一遍,似乎是被戳中痛处。

天缘低着头,有点失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有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是王大娘告诉自己的,大娘告诉他,自己的父母是因为自己的出生而离开的,也告诉他当年的自己若不是神仙姐姐救助,就连自己都会夭折,其实天缘一直希望自己就是王大娘的孩子,他想要一个归宿。

尽管现在,他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家,但是这样的家会长久吗?

天缘又在发呆了,他喃喃,语气悲凉失落,“灵儿你说,如果当年我没有出生的话,我的父母还有那个时候邻居家的大娘就不会离开呢?”

“所以天缘哥哥你发呆就是为了这个吗?”灵儿有点生气,“为什么天缘哥哥总是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灵儿不想看到天缘哥哥这个样子。”

“我......”天缘脱口,却又突然噤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这些年来,天缘在极力掩饰着自己关于自己的出生时候发生的事而产生情绪,从大娘告诉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但是,总是在不经意间,他总是露出这样莫名的情绪,叫灵儿为自己担心。

“对不起。”踟躇许久,天缘也只能讲出这三个字来,灵儿看到天缘失落的模样,又不忍心再生气,只能幽幽道:

“傻瓜天缘哥哥,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就像我娘说的,能够来到这世上,就应该要好好的去珍惜,天缘哥哥生来不易,就更应该珍惜,除了灵儿,天缘哥哥自己也要珍惜自己,其实,在灵儿看来,天缘哥哥才是最亮那个的那颗星。”

如花般的笑容在寂静的夜空中绽放,天缘从失落中回过神来。

看到女孩的笑容,男孩看得竟有些痴了,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孩,她那种无法掩饰的情谊,叫天缘无比感动。

——是啊,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与大多数人想必,自己未必就分外不幸,人生本苦,只是个人承受的形式不同,又何必总是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天缘自嘲的笑了笑,到头来,竟然是一直受自己爱护的灵儿妹妹让自己懂得了这份道理,天缘紧紧握着灵儿的手,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承诺,既然女孩把他当作是最亮的星星,那他便要担当起这颗星星的使命,他要伴着眼前的女孩,一生。

或许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并不了解承诺的深刻含义,但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这份承诺会伴他一生,他也为了这个承诺,坚守着,矢志不渝。

灵儿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脸上出现一抹红霞,当然,因为是晚上,天缘自然不会注意到,就在两个孩子各自思索的时候,一道亮光划破长空,照亮那一方黑暗,灵儿突然兴奋的惊叫起来。

“天缘哥哥,快看,是流星啊!”

然后女孩紧接着双手合十,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看到女孩的动作,天缘有些不解的挠挠头,问道:

“嗯?灵儿,你在干嘛呢?”

灵儿的动作让天缘很疑惑,不禁发问。

可灵儿却白了他一眼,吃吃笑道:

“笨蛋,我在许愿啊,你忘了啊,我娘说过,传说当流星划过星空的那一瞬间也就是一个人已逝,在这时候当你向它许愿时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嘿嘿,我真笨。”

天缘傻傻的点点头,是这样的,王大娘是有讲过关于流星的传说,传说天上的每一颗星宿都代表了一个人,若是某一颗突然变亮,化作流星划破天际,那么也就代表着这颗星星象征的那个人从世间消失了,这个时候,他所拥有的所有期许都会伴着这颗流星一起滑落,若是对着流星许愿,那么总有一天,愿望会变成现实。

待天缘反应过来,他却听到灵儿这般道:

“不知道又是谁,消逝了呢?”

灵儿低下了头,眼中有哀伤之色,女孩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向来对任何事物都似乎有感情,这也是女孩吸引男孩重要的一个原因,她爱自己,爱身边每一个人,所以,这时候一个人的消逝自然会让她悲伤。

但天缘不想看到灵儿悲伤的样子,他转移了话题,

“灵儿,你都许了什么愿望啊?”

天缘眨眨眼睛看着灵儿,他很想知道,对于她的一切,他都很在意。

“大笨蛋,都说是愿望了,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灵儿嗔道,她就是喜欢欺负傻傻的男孩,不过都是善意的欺负,都是憨厚的人最可爱,这时候的天缘就显得有点憨厚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那灵儿的愿望里有没有我啊?”

天缘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期待,因为他的愿望里,满满的都是她,他希望能够跟灵儿永远在一起,希望他们一家人永远开开心心。

灵儿看到,天缘终于从刚刚的失落中走了出来,她对自己的方法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故意逗他道:

“这个嘛——”灵儿看着天缘满怀期待的眼神,故意拉长了声调道“没有喽,”

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天缘的表情,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的脸上流露出紧张的表情,每次她骗他,他都会相信。

“傻瓜,你又被我骗了,嘿嘿,每次我骗你,你都傻傻的相信。”

灵儿站起身来,向着村子的方向跑去,时不时的还要回头对着男孩做一个鬼脸,

而听到女孩的话,男孩如释重负,因为在他的眼里,女孩的愿望,甚至女孩的一切都很重要。

“额,原来灵儿又在骗我啊,别让我追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你追不到我,大笨蛋......”

“灵儿,你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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