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唐无乐见对方没有回答,又提高声音冷冷威胁唐珺鞠:“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把你们母女卖去最下等的窑子,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李略也会被我以门规弄死,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我不想等,你现在就给我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唐珺鞠紧咬嘴唇,不管是自己女儿还是李略都只是个孩子,宁可自己不幸,也决不能连累到孩子,她看见了黑暗中账房管事那丑恶而猥琐的嘴脸,心中万分难受,她心一横,刚要答应,李略却望着她斩钉截铁道:“绝不答应!”
唐无乐本看着心理战术要成功之时,却听见李略的声音脸色大变,恶狠狠盯向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指李略,对周围家丁怒道:“还不快给我把这瓜娃子拿下!”
众家丁蜂拥而上,此时李略手中铁棒已经换成一把刀,他脚尖一挑,一根小腿粗的方木飞起,他横刀劈去,只听‘嚓!’一声,方木竟然被凌空劈为两断,目光冷冷向家丁扫去,目光冷厉,杀机迸现,将家丁们吓得纷纷后退,谁也不敢再上前。
最后李略凌厉的目光落在唐无乐身上,盯住了他的喉咙,唐无乐不怒反而冷冷的笑道:“你想干什么,要和我动手吗?我伤势这几年来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不会像三年前那样被你取巧了,杀你易如反掌。”
李略也豁出去了,盯着唐无乐狠狠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哈哈哈!好,很好,好得很啊!老子想弄死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碍于门规,不能正面杀你,这次竟然....哈哈~~不过看你这么有骨气,我却有点舍不得了,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放下武器,下跪磕头对我说‘我错了’我可以放过她们母女,也可以对你既往不咎,还让你加入敏堂的杀手组。怎么样,看在你是我父亲的弟子份上,这是我最大的诚意。”唐无乐一脸的戏谑。
“绝不!”李略看见唐无乐戏谑的眼神知道这是他在享受猫抓老鼠的快感。
唐无乐大怒,立刻命令唐标:“去找斩逆堂,就说幽冥渊别院有人以下犯上,让他们来抓人。”唐标转身向大门跑去,刚跑了几步,就在这时,旁边一声高喝:“长老到!”
围在四周的唐家族人纷纷闪开,唐傲侠铁青着脸从人群中走出,旁边还有唐晓霞和唐傲生长老。唐无乐见状,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唐无乐立刻迎上去,给唐傲侠和唐傲生作揖施礼:“拜见父亲!拜见二叔!”
李略也施礼道:“参见师尊,参见长老。”
唐傲侠看着满地受伤的家丁,重重哼了一声,怒道:“怎么会乱成这样?”
唐无乐连忙一指李略:“父亲,都是这个瓜娃子,阻挠我行使家法,是他动手打伤家丁,还不听我的训诫!”
唐傲侠慢慢走到李略面前:“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救母!”李略答道。
“救母?”唐傲侠一指唐珺鞠:“她是你母亲吗?”
李略毫不犹豫道:“师尊,弟子自幼父母双亡,来到唐家后,承蒙师尊不弃,收我为徒,待我如子,师门师兄、师姐待我如弟,平时我和鸢鸢玩耍时,珺鞠阿姨待我也很好,关心我。她虽不是我母亲.但胜似我的母亲!此恩此德,我如何能不报答,如果不是唐无乐强行上门抓人,我也绝不会出手伤人,我自知有罪于唐家,有犯上之罪,徒儿愿受一切责罚,只求师尊成全我报恩之心。”
李略的一番话让唐傲侠暗暗点头:“此子重情重义,倒也难得,只是他性子刚烈,哎,要是无乐有他一半懂事,我就不用瞎操心了。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唐傲侠走到儿子唐无乐面前,抡手就是狠狠一记耳光,唐无乐被打懵了,他捂着脸跪下,悲喊:“父亲!”
“我没你这个蠢货儿子!”唐傲侠指着他破口大骂,“唐家各个堂口,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不得乱串逾越。什么时候轮到敏堂来管奴婢配对之事,连最起码的族规都不顾,你这个蠢货!”
“父亲!我....我...”
不等唐无乐说完,唐傲侠又是狠狠一记耳光将他打翻在地:“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滚到唐门密室去,面壁思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唐傲生凶狠的目光盯住那账房管事,账房管事腿一软吓得跪下,“长老....”
“你色胆包天,欺罔主家,阳奉阴违,挑拨同门互斗,本应乱棍打死,念你为唐家做事三十年,我饶你一命。”唐傲生命令左右家丁,“打断他一条腿,赶出唐家堡!”
账房管事吓得瘫软在地,坐在地上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上来几名如狼似虎的家丁,将他拖下去。打的打,罚的罚,赶的赶,最后所有人都散去,唐傲侠走到李略面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温和地笑了笑,“你还认我是你的师父吗?”
李略鼻子一酸,泪水涌出,跪下重重磕一个头:“师尊之恩,徒儿刻骨铭心!”
这时,唐曦鸢忽然发现了李略背上不断渗出的血迹,她惊得尖叫起来,“咕咕,你的后背...”
话音未落,李略便晕了过去。
唐傲侠连忙命令家丁抬李略回力堂。
房间里,李略趴在床榻上,他虽勇猛,到底临敌经验不足,混战中被一刀砍在背上,尽管伤势不重,未伤筋骨,但伤口也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唐晓霞给他清洗伤口,她是用盐水,每一次擦拭,都疼得李略一阵哆嗦,让唐晓霞和唐曦鸢心疼无比。
“臭小鬼,你再忍忍,伤口若不洗净会有后患!”
“师姐,我知道,你尽管洗,我没事。”
唐晓霞一咬牙,迅速将他伤口用盐水洗净,又用唐家金疮药,李略却拦住她:“师姐,别的药不行,必须用师父给我的药丸,一颗给我内服,两颗用酒化开后涂伤口。”
旁边的唐曦鸢立刻去柜子里,取来药丸,唐晓霞先将核桃大的药丸掰碎,用酒喂李略服下,又将两颗药用酒泡成糊状,小心地涂在李略的后背上。李略只觉得浑身似火烧,他所有的经脉都放佛在抽动,这是他每次在河里练功后才有的效果,他心中有些惊讶,难道真是师父说的,厮杀搏斗是最好的练功吗?
他却不知道,黄忠留下的刀法心诀和箭术修炼,就是要在杀敌战斗中精进,在战斗中血液迅速流动,每一根筋脉,每一块肌肉都被调动起来,虽就算皮肉受伤,但疗伤也可以使药物充分发挥功效,如果能及时调息,将大有好处。服完药,只觉一阵极度困意袭来,眼前一黑,竟然呼呼入睡。
唐晓霞见他已睡着,连忙用被褥给他盖好,对唐曦鸢摆摆手,二人便悄悄离开房间。
房间内,李略睡得非常香甜,药力在身体内迅速挥发,经脉在调整,使他浑身无比轻快,睡梦中他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后背的伤口变硬,开始结痂。
这一觉李略足足睡到次日中午才醒来,后背疼痛已经消失,只觉浑身精力充沛,每处关节的力量仿佛要爆炸一般,竟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其实这就是一种量变到质变的临界转变,他的刻苦训练和服用丹药,使其体内的势能积累到了临变的边缘,而这种时候需要一种外力来促进嬗变,比如之前的射猎和唐乐车他们的野外搏杀以及这次的与家丁的战斗恰恰对应了这种外力,再加上他及时用丹药和深层次睡眠,便终于发生质变。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突破筑基境破功期,只是血气与体力又得到一层提高,和力量又有所增加。这种感觉让李略又惊又喜,没想到刚突破滞固期进入破功期不久通过激烈的战斗又有这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了。
“咕咕,你醒了吗?”唐曦鸢端一碗粥走进来,笑嘻嘻道:“你昨晚打呼噜,好响!”
“不会吧!我打呼噜吗?”李略有点不好意地挠挠头,“我记得我从不打呼噜,你听错了吧!”
“晓霞姐姐说,你以前没有,但昨晚确实有,像打雷一样,她把耳朵堵住才睡着。”唐曦鸢扮个鬼脸,表情很夸张。
“呵呵!真是让你见笑了,对了!晓霞姐姐和你娘呢?”
“晓霞姐姐陪母亲去渝州县衙换籍,去了好一会儿,原来我父亲当年执行任务之前,早就把我和母亲的奴籍给拿出来了,由于走的匆忙来不及交给母亲,就委托傲生长老,结果傲生长老要组织唐家商队去西域就给忘了。才闹出那样的闹剧。”唐曦鸢一五一十的讲给李略听。
李略心里还是十分愧疚,要不是之前得罪唐无乐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可是如果第一次服软,他就要变宦官了。哎!世事难料,唐曦鸢和阿姨脱离奴籍也是一件好事。本想开口说话,可是肚子忽然一阵咕噜噜叫,唐曦鸢扑哧一笑,连忙坐在他榻旁,要扶他起来喝粥。
“我自己来!”李略慢慢坐起,他居然感觉后背的痛感完全消失,他很是惊讶:“门主那套药真是神奇,要是五仙教的全套《尸咒》是有多猛。”
接过粥碗,这是唐晓霞给他熬的肉末粥,他吃得非常香甜,转眼便将一碗粥喝个底朝天,把碗递给唐曦鸢笑道:“再来一碗!”
唐曦鸢接过碗欢喜跑出去,这时,只听院子里传来她欢快的声音,“娘!晓霞姐姐!你们回来了。”
唐珺鞠和唐晓霞带着一脸喜悦,走进李略的房间,这是唐珺鞠第一次正式的来到李略这里,之前虽然李略经常找女儿玩,她也很喜欢李略。打量一下房间,尽管知道李略被唐无乐打压,生活清贫。却没想到艰苦到这种程度,连一张桌子是打了补脚,还用碎瓦片垫着,可谓家徒四壁,简陋之极,也不过如此啊。心里默默地叹息,这娃娃真不容易。
李略明白唐珺鞠的心思,他连忙解释,“阿姨,我打猎后已攒下不少钱,只是学武之人必须要生活艰苦,舒适生活虽不错,但容易让人心生倦怠,从而失去练武的刻苦之心。”
唐珺鞠听罢,心里赞到真是个懂事个孩子。在他榻旁坐下,微微笑道:“背上的伤怎么样?趴下来给我看看。”
“已经没问题。”李略趴下来,唐珺鞠揭开他中衣,见他背上伤口变黑,结成了硬壳,顿时一愣,“好得这么快吗?一夜就结痂了。”
“我师父的药治伤极好,加上我体质不错,所以恢复得快。”
唐珺鞠点点头,对李略说:“昨晚之事,你虽是自卫,但也打伤家丁数十人,冲撞上级,违反门规,适当的处罚肯定免不了,傲侠长老说罚你给力堂劈柴挑水三个月。”说完她和唐晓霞大笑起来。
“卧槽!师父这水放的也太明显了吧!劈柴挑水我都干了四年了还在意三个月?”李略一阵腹诽。
“对了。阿略!阿姨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和鸢鸢要离开唐家堡了。我们现在脱离奴籍是民籍了,是平民了。一切都过去了。大家族真是是非之地。”唐珺鞠认真的说道。
李略一脸茫然,旁边的唐曦鸢也是如此!
“好吧。阿姨那你们打算去哪里?”李略压制了内心的伤感对唐珺鞠道。
“应该会去眉州吧!那是我和鸢鸢父亲相识的地方。”唐珺鞠满脸回味的说道。
“好吧。阿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和鸢鸢,天下真的是无不散的筵席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李略此时早已泪水打湿了眼眶。
有道是离别最伤情,唐珺鞠也是眼中带泪,唐曦鸢已经泪流满面。唐珺鞠轻轻的拍了拍李略的脑袋说:“傻孩子!那晚要不是你,阿姨就名节不保了。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那阿姨你们何时远行,我和靖边也好送送你。”李略真挚的道。
“下午就走,不然唐无乐就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早走早好,以免夜长梦多。阿略往后你要更加小心。”唐珺鞠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好吧。有道理!阿姨那我和师姐送你们一程。”李略从榻上起来。
说罢,一行人走出院子,却见唐珺鞠早就把行李准备好了,李略和唐晓霞送唐珺鞠母女到唐家集的车马行,唐珺鞠看来早已定好了马车。
咧咧寒风冰冷的迎面吹来,却抵不住两行热泪。望着渐渐行远的马车,李略内心深处透着一股莫名的忧伤,忽然马车车窗探出唐曦鸢的脑袋大喊着:“略哥哥!我叫唐曦鸢!你要记住我!记得来找我!我喜欢你!”
“鸢鸢!我会的。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我也喜欢你!”李略喊的声嘶力竭。
就在此时不经常下雪的蜀中竟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倒映出我在雪中的伤痕,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认真,漫天风雪请别再把我的眼泪擦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