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县令脚步虚浮,心慌意乱地跟着小内侍一路走,任寒风呼呼,额头却沁出颗颗黄豆大的汗珠子。
小内侍将庞县令带到西暖阁,帝平日里处理政务的书房。然后让他站在门外等着,自去通禀。
等了一会儿,小内侍就出来让他进去。
庞县令得了召唤,不敢怠慢,抬脚就进去了。
西暖阁里,皇上坐在暖炕上写着什么,他进去后恭敬地双膝跪地,磕头请安。
帝将最后一笔浅浅一勾,搁了笔这才看向脚下跪着的人。
“你从江阴来京城,路上用了几天儿?”帝忽然开口道。
庞县令一愣,没想到皇上开口问的是如此家常的问题。
“回皇上,微臣走的多是水路,从江阴到京城直接走运河,最是快捷方便,用不了十天。”
“十日不到啊!”帝喃喃道,可她却花了十四日才到的江阴,路上也不知有没有吃苦头。
帝又道:“听说你在江阴这几年政绩不错,深受百姓爱戴。”
庞县令谦虚道:“不敢当皇上的褒奖,江阴地处江南,鱼米之乡,又以盛产土布闻名,深受皇恩,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
帝点头,心道:想来闲闲应能应付得来。
“你在江阴执政多年,想来也有许多不舍吧!”
“回皇上,说实话江阴就像微臣的第二个家乡,微臣对江阴及那儿的百姓也是感情颇深,知道微臣要走,百姓也多有不舍,甚至还大家伙儿凑份子为微臣践行!”庞县令说到此处忽然灵光一闪,对呀,皇上要听的一定不是他的事儿也不是江阴的事儿,而是在江阴的那个人的事儿啊!
想到此处,庞县令话锋一转:“说起来,刚调派来江阴的新知县孔大人也是一位难能可贵的人才啊!”
“哦?”果然,皇上的神情就不一样了,原先还靠着迎枕神情懒懒,一听到孔大人三个字儿立马坐直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庞县令不敢卖关子,连忙据实已告:“孔大人刚来咱们江阴县的时候,大家伙儿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毕竟是个女子,总觉得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干不了实事儿,可没成想,孔大人非但没有半点女子的娇气,反而上任第二天就拿上江阴县城地图,带着人到处跑,几乎走访了县城所有大小商户,像这样身先士卒体察民情的父母官可不多了,想当年微臣刚到江阴时也没孔大人那么深入周全的了解。”
庞县令并不敢无中生有地乱说,在他离京之前,孔维德的确已经带着人四处跑了,城南城北城西城东,所有商铺几乎看了个遍,他当时还想,像她这样漫无目的地乱逛,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不过在皇上面前他可不敢这么说,话是尽拣好听的说,这不,皇上听得可仔细了,边听还边微微点头,嘴角也隐隐有些笑意。好像自己说孔大人好,皇上也与有荣焉似的。
庞县令知道自己这回是押对了,连忙又拣了些孔维德初到江阴时的事儿来说,顺便给自己洗白。要让皇上知道,自己不是故意为难她,而是不知者不罪。更要隐晦地让皇上知道,自己帮了孔大人多少忙,行了多少方便。
庞县令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从这一刻起,他就任通直郎、鸿胪寺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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