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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三章 东渡(下)(1 / 1)

墨仲离强忍泪水飞到空中,海浪相互击打的声响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加激烈。他一直不敢回望身后的情景,生怕会亲眼目睹到同伴被撕成碎片的一幕。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即将变得支离破碎,一个个骄傲的生命即将化为残肢枯骨,更无法接受的是,他们的灵魂将无法转回转生,和那些被困在深海中的怨灵一样,永远徘徊于此,无法离开。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转过头来。

一眼望去,宏伟的楼船还在平稳地航行着,而远处……远处……鸦天狗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不见,他一边兴奋地俯冲回船上,一边对甲板上的人喊道:“不是风暴!不是风暴!是海神!海神!”

不知什么时候起,华夏大地上开始流传着东海仙岛的故事。故事很简单,却足够吸引人。各个时代都有无数能人异士前去渡海求仙,但全部以失败告终。少数活着回来的人,也都没有见过任何仙境,只带回了关于祭龙海的传说。

祭龙海中,狂风永无休止,风向一日八变,毫无规律。而且时常雷电交加,大雨瓢泼,滔天巨浪更为常见,汹涌不息。这片恐怖的海域莫说是寻常船只,连算是龙神,也能吞噬殆尽。

每当有迷路的渔民或商船靠近祭龙海边缘时,数条死去龙神的灵魂就在半空出现,告诫他们离开。若是想要强闯祭龙海,只有两个方法能出来。一是在其中熬过三百日,每日都会经历无数场九死一生的风暴洗礼。如果能活着度过了第三百天的最后一场风暴,那么到了第三百零一天的清晨,就被会“请出”祭龙海。

至于第二个方法,正是遇上海神显灵……

此时,众人原以为会出现风暴的海面涌出一道巨大的水柱,将近百丈来高。随着这道水柱渐渐变为人形,周围的闪电雷鸣趋于平静,狂风也礼貌地停了下来。人形的双臂从身体中分离,高举起来,向天空略作撩拨,乌云瞬间消散殆尽。

海神五官的轮廓也已经清晰可见,洪亮的声音携带着难以想象的灵力,把船上所有意识迷离的伤员都唤醒了:“尔等炎黄子孙,华夏之民,为何执意要离开故土,叛逃他乡?”

墨仲离扶着步伐还有些蹒跚吃力地徐福来到了船头,徐福从鸦天狗那里拿回诏书,双手奉诏过顶,郑重地向海神禀告道:“海神在上,圣眼明鉴。我等绝非背祖弃宗,贪慕仙法之人。只是受始皇帝所托,东渡寻方,炼制药丹,以造福天下。”

“始皇帝?他是何人?”海神每说一句,船上人就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一成。那些经脉断裂的重伤员们,又能够重新起身走路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挤在了甲板上,聆听着徐福和海神的对话。

“回禀海神。始皇帝陛下系嬴氏后裔,名讳为政,乃当世雄才。其扫清**,平定八荒,归华夏为一统,复太平于四海,终百年之战乱,安九州之殇魂。后又止兵戈,同文字,通络天下之路,重铸神州之财。确系炎黄之后,千古一帝。”徐福不知道这些说辞能否打动海神,来之前他向各方打听过这个陌生而又强大的神灵,只得到了四个字:古板,守旧。

“嬴政。可比炎黄二帝么?”幸好海神的语气不是质疑,而是询问。看来他也一直在祭龙海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海神座前,我等不敢妄言。”徐福朝身后使了一个眼色,众人齐刷刷地向海神跪拜。

“自此往东,不再是华夏之地,汝等亦不再受华夏神灵庇护。若遇劫难,姑且好自为之。”海神的手指在诏书上方轻轻一点,知晓了其中内容,又用手掌拂过船面。众人的伤势随之彻底痊愈,恢复如初。

“谢海神赐福。我等忠义之心,日月昭昭。纵使前方万难,亦无惧无畏。”徐福知道已经过了海神这一关,心中的喜悦通过沸腾的血液传递到了全身。差点要靠咬断舌头,才能保持现在这样的镇定。

“汝等已得吾恩泽,他日若重返故土,可不必再受此迷阵之难。”说完海神又变回水柱,沉入海底,给楼船让出去路。

“各归各位,回去干活啦!”童鹤首先大叫了一声,招呼大家散去。随后和墨仲离一起把开心得不能自己走路徐福送回了房中。

之后,又经过风平浪静的数十天,探路的墨仲离带回了令众人欢呼雀跃的消息:“长老,前方不远有一处海岛!”

海天两抹碧蓝交汇的地方,一点葱绿渐渐出现,勾画出了徐福梦寐以求的轮廓。当楼船靠近时,他如愿以偿的子啊岸边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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