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遗迹(1 / 1)

“我已经把入口打开了,你的同伴马上就会进来。”光听刑天悠闲的声音,便能想象到此刻他翘腿靠坐的散漫模样,不过这位上古战神从未在乎过所谓神灵的仪态威容,他的名字就足以震慑人心:“噢!忘了介绍,我乃战神刑天。”

佩瑟将脑海中所有关于刑天的形象全部读取了一遍,没有一个能和这个声音对上,最后竟然浮现出墨仲离与孟然相结合的奶油小生模样。

“凭你刚才的胡思乱想,我就能让你死上千万遍。”洞悉了持鳞人思绪的战神,仅仅通过这块小小的鳞片,释放出些许神威,便让吸血鬼感受到一股如泰山压顶的胁迫力,立即为自己的亵渎而忏悔:“请战神恕罪!”

“好了,念及你是化外之民,我也不多作计较。把鳞片举起来,让我看看四周的情况。”佩瑟不敢再多想,按刑天的要求,举着鳞片转了一圈。“神农氏族的文字,真是怀念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古朴的笔法了,这一笔一划间的神韵后人临摹不出来,的确出自他们的手笔。嗯,你叫佩瑟是吧?这是哪里?”

"回战神,这是武陵山脉的一处山谷中。”佩瑟无法从这些奇怪的符号中欣赏出任何神韵,不过这是他第二次听见神农氏族被提及,也说明了此地和菇灵息息相关。“够了,墙上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把鳞片放下来吧。回那个机关旁边去瞧瞧。”吸血鬼老实照做,刚走到机关跟前,通道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佩瑟讲完鳞片的来由,青雨汐吓得伏拜在地:“金乌主祭青雨汐,拜见战神刑天大人。”金乌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惊慌失措的畏惧,让墨仲离和小白蛇也一同慌乱了起来。并没有出言冒犯,只需普通行礼的两人也齐声跪在了地上:“鸦天狗族属墨仲离/地仙白蛇,拜见刑天大人。”

“都起来吧,我一个戴罪之身,有什么好拜的。”尽管只是声音从巴掌大的鳞片中传出来,但众人感觉这位随性的战神如同真正的出现在面前一般———他抬手示意三人起身,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柱台上的机关。

这个六棱的锥形立柱差不多齐腰高,六面分别雕刻着不同古老的图腾,柱底错杂的植物似乎畏惧着这些传说中的存在,完全不敢攀附上来。柱台上的圆弧机关用两只手并在一起,恰好可以罩住,圆弧上花瓣一样的纹理分别指向六面图腾。六瓣花的中心微微凸起,每片花瓣上也各自刻有一个刑天所言的神农文字。

佩瑟记得刚才刑天打开入口时,先将机关朝右边转动了两格,接着又向左转三格,最后回右一格。看来花瓣上的文字和图案并非一一对应,而是可以任意组合。“啊……我果然被关久关傻么?这点小事都记不住了,怎么开门来着?佩瑟!你那地方有神农氏族的后裔么?这种六瓣花锁的解法固定,但只有神农氏族的人能解。”

“后裔没有,族人有一个。”通过几次交谈,佩瑟知道季槐正是神农氏族无误,最初提到山谷南边的人也是他。那时凶案还没有发生,他便想指引自己来到这片遗迹么?

“喔?那就好办了,快去把他找来呗。”刑天也懒得再动脑筋,坐回石座上。佩瑟想了想,和众人商量:“季槐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前来,想必现在也不一定会答应。我们还是把机关上的图案全部拓下来,让他告诉我们解法。如今无面怪是否藏在里面也尚未知晓,这样,我和仲离出去找季槐,主祭和地仙……”

佩瑟觉得有股燥热杀气盯着自己,背后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汗,于是立刻改口:“我和地仙去找季槐,仲离和金乌留下来守着。”“好!”青雨汐喜笑颜开地拉着一脸无奈的鸦天狗坐到一边,小白蛇和佩瑟赶紧离开了这个各种意义上的“是非之地”。

不知不觉,到达村民暂住的树林中时,已经临近黄昏。充足的果物让村民们不至于饿着,但不少人有些开始厌烦,再加上凶案的发生,整个气氛变得十分焦躁。一点小事就会令平时很要好的朋友争吵起来,夫妻不睦也几乎轮流发生在每个家庭中。一整天下来,季槐除了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评理”,完全没有任何空闲。

趁着晚饭时间,辛劳的村长终于能休息一会,佩瑟却十分不巧地来了。“差点忘了门口有六瓣花锁了,应该早点告诉你们解法……”季槐拿着吸血鬼拓下的图案端详起来,而吸血鬼的耳边响起了刑天的声音:“佩瑟,让我看看这个家伙。”

当季槐的注意力被佩瑟从衣袖中拿出来的闪耀鳞片吸引时,一个久远而熟悉的声音令他骤然间万分惊讶:“哟!真是神农氏族的人啊!”“刑天大人……”季槐手中的拓布掉落在地上,过了好一会,他才摆脱掉难以置信,低头行礼:“拜见刑天大人。”

“还认得我的声音?不错,不错。既然如此,就我走一趟,将遗迹的石门打开吧。”刑天也惊讶了分秒,然后欣然下令,可季槐并没有听从:“刑天大人恕罪,季槐难以从命。”“说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可以免你一死。”刑天看似不经意的话语间,透露出真切杀意,如屠刀抵颈,随时可能夺人性命。

“族长在离开山谷前,将那里定为族中禁地,任何族人一旦踏入,将会被驱逐至归墟彼岸。”季槐字字有力,句句铿锵,他宁愿被刑天虐杀,也不愿被归墟吞噬。“嚯!还真狠啊!用禁律拦着族人,用六瓣花锁拦着外人,看来那遗迹里面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啊!”刑天的话令季槐产生了不小的动摇,老者额头满是虚汗。

“让我想想啊。噢!那里是你们试图制造生灵,引得三界大乱的地方吧?”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真相,季槐只得唏嘘一声,向满脸疑惑的佩瑟和小白蛇说出事实:“没错,那里正是灵法苗床。”

“灵法苗床,无数邪灵魔头的诞生之地,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说而已呢!”小白蛇也少有露出了严肃的神色,看来那处遗迹非比寻常。

“这些都是神农氏族的错。原本我们想要种植出优良的药材,于是在栽培过程中不断的导入灵力和法术,结果却创造了一个族群的活物———菇灵。”季槐凝望着西沉的落日,眼中的悔恨无法同残阳一起消失:“菇灵生性善良,又精通药理。所以,当我们从惊异中缓过神来时,便欣然接受了他们。”

“菇灵作为助手,极其听话可靠。那时天下部族战乱四起,人心不古,征伐交恶。对世间绝望的神农氏族在这件事上尝到了甜头,因此灵法苗床也渐渐偏离原来的用处,开始成为我们培育生灵的场所。族长甚至豪言,要创造一个和睦止戈的新世界。”

“可我们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天地间的道法自然。”季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我们培育的生灵出了问题,变得心智残缺,秉性暴躁,最后吸收了过多灵力的苗床竟然自行孕育着生物。更可怕得是,这些诞生于苗床中的怪物拥有极高的智慧、极强的力量,以及极恶的心性。他们纷纷逃离山谷,祸乱三界,惹得人神共愤。”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昊天大帝领五方天帝亲自前来,毁掉灵法苗床,并且责令神农氏族迁居至炎黄二帝身边,在监视下戴罪行事。我们临走前,杀死了大部分魔化的生灵,封闭了灵法苗床所在的遗迹。同时将善良淳朴的菇灵们留了下来,并引导他们好好活下去,以此弥补我们的过失。”

说完以后,季槐撕下衣袖,将六瓣花的解法写在上面交给佩瑟,朝他手中的狻猊鳞片拜了一拜,返身回到村民当中。“炎帝的子民和他们的领袖一样自大,曾经是他们中一员的我以前时常静思,我的力量是否真的天下无敌,还只是我单纯的自大呢?”听季槐说起从前的同时,刑天也回想起他为炎帝效力的日子。

“所以您进益求精,最终成为了战神。”佩瑟接着刑天的话,试着讨好一下这位上古神灵,却得到了对方自嘲般的回答:“所以我和黄帝打了一场,被永远地关了起来。”

见想拍马屁的家伙被自己说得一时语塞,刑天又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离开一会,对了,你下次再使用鳞片的时候,只需用灵力在背面写上一个天字就行,不必每回都咬破手指。”

随着刑天的声音消失,金鳞的光芒也趋于黯淡。佩瑟和小白蛇找附近的树精要了一些果物,向遗迹走去。

可他们带着这些晚餐回去的时候,发现青雨汐正在用玄天真火烤鱼,而墨仲离气喘吁吁地在一旁休息。“你们别……误会……”“你在想什么污秽之事啊?我们知道你是飞去了一趟山谷东面捕鱼!真是的,道行不深,满脑邪门。”小白蛇没好气甩出一袋果子,正好砸在鸦天狗脸上,随后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青羽汐身边。

佩瑟微笑着和倒霉的同伴坐到一起,将季槐所言告诉了留守的两人。

“那里面不是很危险,很有可能还藏着什么怪物。”经两位姑娘之手,分到最大一条鱼和最少一袋果子的墨仲离第一个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危险,不过青雨汐并不担忧:“真正厉害的家伙早就逃出去作威作福了,会一直被困在里面的,不见得有多强。”

“那我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打开石门!”佩瑟感觉自己的毒伤又加重了一些,但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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