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论道(1 / 1)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果然是我们之中道行最差的!我和胆小鬼早就破了梦境,你居然一直困在里面,还要我们帮忙才能出来。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当墨仲离转过头来,小白蛇笑声戛然而止,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的眼神,被吓得躲到佩瑟身后,嘴上却依然没有停下:“瞪什么瞪!你道行本来就低嘛!我打不过你,是因为我真身被毁了,要不然……”说着说着小女孩的眼中又开始闪烁着晶莹。

“我……”墨仲离并不是在用眼神恐吓小白蛇,只是他还没有完全从噩梦中解脱出来,脑海中还不断回转着自己被撕裂和分尸的惨状,几乎是木然地朝着一个方向呆滞地望去,双眼如实的反应出了脑中的状态———混乱无神。

“仲离,你没事吧?”鸦天狗面无表情的样子确实惊悚,佩瑟都不敢去直视他的双眼。“你们……是真的么?”墨仲离的呼吸杂乱而急促,连最简单的几个字都说得不是很清楚。佩瑟点了点头,将一根手指变为利爪,抓起墨仲离的手臂划了一下。

“疼……”墨仲离生平以来第一次如此喜欢疼痛的感觉,严肃到几乎都要变成石板的面容终于放松了下来,捂着被划伤的手臂,起身向佩瑟道谢:“在下修行不精,又给恩公添麻烦了,请受我一拜!”

“大家既然决定一同行事,总归是要互相帮助的。今后就不要总是谢啊,拜的。”佩瑟一边说着一边朝墨仲离使了一个眼色,墨仲离连忙向躲在后面的小白蛇说:“这次也多谢地仙大人了!”

“哼!”小白蛇把眼泪收了回去,甩脸回到竹席上坐下,继续说道:“我觉得胆小鬼说的对!你道行这么低,难免会经常拖我们后腿。要是每一次都谢来谢去的话,可耽误时间了!我就准许你免去这些俗礼了!”

佩瑟松了一口气,这里可是庄子清修隐居的地方,一旦小白蛇哭闹起来,坏了清静,庄老一定会立刻把他们赶出这里的。现在三人都已从梦中醒来,又渡过了这个小小的危机,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他坐回竹席上,彬彬有礼地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庄子询问:“庄老前辈,刚才可是您给予我们的考验?”

“哈哈,诸位贵客不要见怪。方才只是这厮见你们有事求它,起了玩心罢了!”庄子缓慢地睁开双眼,笑着附耳到貘的嘴边。貘又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庄子则在不断地点头附和:“哦?恩……恩。”

佩瑟见貘在说完之后直接趴在地上睡着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连忙地问道:“前辈,不知神貘有何赐教?”“贵客见笑了,这厮习性如此,玩累了就要入眠,轻易不会再醒来。不过诸位放心,你们所求之事这厮已经应允了。”说着,庄子从貘的肚皮下抽出一片浓香四溢的檀木,放到三人面前。

“这厮说了,它一见到你们三人,就发现你们皆受凡事所扰,心中执念过深。怕你们的浊气会污了此地的道化,便略试一二,看看你们能否压制住心魔作乱。”庄子一挥手,佩瑟面前变出现了一面铜镜,镜中虞姬莞尔。

“这位贵客,你为情所困,一念相许,只可惜佳人有伴。纵然万般倾注,也是徒劳无获。你本应生恨,却心中无怨,痴心不灭。如此以往,必使天地动容,终能得偿所愿。这厮困你入梦时,你亦能平心静思,以一己之力独自破局,可谓大事之材也。”

庄子又一挥手,铜镜消失不见,而小白蛇面前出现了一坛被打开的美酒,酒水中映射出刘邦的模样。“这位贵客,你修行得道,位列仙班,本应受世间供奉,享天人之福。却不料遭无妄之灾,肉身惨死,灵魂为怨气所束游荡世间。然无论生前死后,纵使沦为厉鬼,也未伤人分毫。嘴上虽伶牙俐齿,却一直心怀众生,此乃大道大德。古语云不负天者,天亦不弃之,你当牢记于心。”

小白脸被夸得有些脸红,带着羞气说道:“庄老过誉了,我乃一方地仙,自当为他人楷模。”“哈哈哈!”庄子笑着把酒坛也给隐去,最后盯着墨仲离半天不语。

“庄老前辈,某道行过浅,心性不静,未能解开神貘所设之局,实在羞愧难当。某自当离去,不扰这一方仙境。还请前辈不要迁怒与佩瑟阁下。”墨仲离以为是自己未能通过考验,惹得庄子不满,害怕因此坏了佩瑟的大事,于是起身伏拜在地上请罪。

“这位贵客正气凛然,忠义无双,怎么会污了老夫的这几亩薄田呢?”庄子示意墨仲离回去坐下,解释道:“魔虽由心生,但不会无故出现。万物皆有道,魔之道存于恶,阁下心中有魔,只因沾染了不祥之物。那物本不该存于天地之间,一经出世,必会招致天谴。不过既然已经受人所托,还当尽快终善此事,早些与那物撇开关系为好。”

庄子在提点墨仲离时,语气和神情都格外的严肃,说完之后,方才恢复悠然闲适的神情。鸦天狗知道对方口中的不祥之物正是长生药,心中惴惴不安,面色凝重地想着什么,而一旁的小白蛇依然满脸得意地回味着那番夸奖。

佩瑟见庄子已经一一提点完三人,以为事情了结,伸手想要去拿面前的檀香木———他知道刚才让他们三人入睡的香气就是源于此物,也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指尖刚刚要触及宝物的那一刻,这块檀木又飞回了庄子手中,同时耳边响起了洪亮的声音:“贵客不要心急,那厮虽然已经同意了此事,但老夫还没有同意。若真想要此物,须先与老夫论道一番。”

“那请前辈赐教了。”佩瑟抱拳行礼,硬着头皮应下了庄子的要求,但是他的思绪已经炸得只剩一片狼藉。自己毕竟是从外乡而来,能熟悉这些复杂难懂的方块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诸子百家的典籍对他来说几乎如同天书一般,从来都没有仔细读过,也根本读不下去。若是在酒家、茶庄与人闲聊,自己的学问还算够用。要是与高人贤士论道,肯定会丑态百出,洋相尽显。

偏偏这时,能帮上忙的两人,一个在发呆,一个在傻笑,根本指望不上。佩瑟真心觉得有时听话的三鼠都比他们要靠谱一些。“在下曾听闻前辈梦蝶而行,可有此事?”无奈之下,佩瑟只好从脑海中翻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故事,先打开了话题。

“是啊!彼时我为蝶,此时我为周。为蝶时逍遥自在,畅游天地,为周时历经是非,流连尘世。昨日之我是为蝶,明日之我可为周。蝶可为周,周可为蝶,然蝶与周必有所分,不知贵客以为为蝶好,还是为周好呢?”

佩瑟原本觉得自己开了一个很浅显的话题,哪知道梦见一只蝴蝶有这么多道理。什么蝶好周好,蝴蝶能熬粥么?“蝴蝶也罢,为人也好,终归都是一具肉身,并无太大差别。人想逍遥,想化蝶而飞,蝶又不何尝不想为人一世呢?拘泥于一物,受困于一处,无论蝶与人,都是一种苦难。若像前辈这样,想为蝶时可化蝶,想为人时可作人,这才是世间极乐。”

吸血鬼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堆自己也不怎么明白的话,正好对上了庄子的想法:“哈哈哈,随势而变,不专为一物。与天地相通,游走万物,不为万物所役。看来贵客也修研天人合一之道啊!”

“比不上前辈的造诣!”勉强过了第一关,佩瑟用尽了满脑子的学问,再没人相助,肯定应付不来了。于是他背过手去,从竹席上撕下一小片,用蛮力朝墨仲离脸上打去。

这小片竹席力道十足,正好打在墨仲离的面门,生生烙下了一个红印。“庄老前辈一向主张无我无物,众生平等。不知对当今天下战乱之事有何看法?”鸦天狗及时接过话茬,让佩瑟松了一口气,但这个的问题似乎触及了庄子的逆鳞,这位道家大贤顿时起了怒气,吓得佩瑟又是一身冷汗。

“君者,恶虎也!刚愎自用而草菅人命,以己之喜怒而定人生死。弃天理而行伪道,强于己欲而施于他人。”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在后辈面前有些失态,庄子草草骂了两句之后收敛起怒火,闭目调息:“天下之乱,出于人为,人为者,伪道也。唯有去其杂念,灭其贪欲,无为而治,顺应道法自然,届时世间便无战乱纷争。”

墨仲离自信地向紧张的佩瑟使了一个眼色,表明事情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前辈所言有理,天下战乱,只因诸侯贪欲无穷,窃一城而不知羞,夺一国而不知耻。驱使芸芸百姓执戈相残,化浩浩山河为焦土废墟。上逆天道,下罔仁义!”

庄子没有应答,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墨仲离继续慷慨陈词:“我等此去就是了为正道明德,还天道自然,万物齐一。神貘之梦,无穷无尽,返回循环。若以此为教化,置刘邦等诸侯王公于其中,令其紧守心斋,排除杂念,苦修无为之法。令诸侯无起兵之志,又何来战乱一说!”

墨仲离自知论道肯定不是庄子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打算赌这一把。而庄子没有再说什么,和貘一起消失在三人眼前。那片檀香木被留在了他老人家方才坐的地方,旁边的泥土上写着四个字。

“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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