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兴而往,以望旧颜。盛宴之后,泪眼潸然。
言之瑾似乎早有预感,张殷和林巍这两人应该是互相认识的,张殷是k市的,林巍也是k市的,还有每当张殷提起林巍时是很熟捻的语气,看着许巍时欢喜之中夹杂着难过,这不是一个粉丝对偶像应有的表现,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他们认识。
张殷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只有言之瑾一个人,吕檬去聚餐还没有回来。
言之瑾放下手里的书,问:“乔瑜呢?”
张殷说:“她跟何哲一起去买东西了。”
言之瑾已经察觉到张殷异常低落的情绪,“演唱会怎么样?”
张殷爬上床,声音闷闷的:“挺好的。”
言之瑾侧头望着床上的张殷,“情绪低落的时候尽量想些愉快的事情会好一些。”
张殷用右手遮住眼睛,声音渐渐带着哭腔,“之瑾,你不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了好多好多年,我曾经是真的相信我们可以在一起。”
言之瑾知道张殷说的那个“他”是林巍,她不做声,默默地听张殷继续说。
“林巍是我表哥,是我小姨家领养的孩子,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之瑾你知道么,他让我相信有些人的天赋真的是与生俱来的。林巍在童年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来他的音乐天赋,只是我小姨希望他中规中矩地度过人生,所以他按部就班地读完初中读完高中读完大学,然后在大学一毕业就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搞音乐,在他的坚持下,小姨决定给他半年的时间,他如果在这条路上有所作为,那小姨就不再反对他走音乐这条路,如果是另一种情况,许巍就得乖乖地找份工作,安稳地过日子。事实证明,许巍成功了,而他也离我越来越远了。之瑾,我很多时候都幻想着他还是原来的那个许巍,那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许巍。”
言之瑾从来都知道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阿殷,喜欢一个人与其在原地画地为牢不如去追逐他成为足以和他匹配的人。”
张殷眼角的泪无声地划过脸庞,“没用的,他走的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我却有心无力,之瑾,喜欢他让我觉得这么累。”
言之瑾看着张殷,仿佛看到了之前深夜里的那个自己,她说:“阿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时候说起你时可以云淡风轻,言之瑾好像依旧做不到这种境界,当她跟张殷讲她和付北辰的过往时,她心脏的部位仍然一阵阵抽疼,故事很容易就讲完了,张殷顶着哭得红肿的眼睛问:“你们现在还有过联系吗?”
“中秋节的时候联系过一次。”
“之瑾,你放下他了吗?”
言之瑾对着张殷微微一笑,“还没完全放下,不过阿殷,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何况人生苦短,我们总要向前看,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坦然面对曾经,对于很多很多事不再介怀。”
“之瑾,谢谢你。”张殷语气真诚。
言之瑾看着张殷那满是泪痕的脸,“不用客气,你赶快去洗下脸吧。”
第二天早晨言之瑾刚在阳台洗漱完毕,就听见张殷的惊叫声,言之瑾问:“怎么了?”
张殷站在梳妆镜旁指着自己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欲哭无泪,“我的眼睛已经肿成这样了,怎么办。”
言之瑾说:“现在手边也没有冰块,你只能自己用手按摩一下。”
“忧伤,这样出去感觉好丢人。”
“要不你戴个眼镜,好歹能遮一下。”吕檬建议。
姜乔瑜对张殷说:“阿殷,你可以画个淡妆,哎,不行,天气这么热妆肯定得花。”
“我还是综合一下你们的建议吧,肯定得画个眼妆,眼镜也得戴……”张殷边说边用手指轻轻地按摩着眼睛周围。
言之瑾看着张殷忙前忙后,看来她已经恢复过来,或者她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无论怎样言之瑾都会支持她的选择。
下午时分一解散,言之瑾就匆匆忙忙地往行政楼礼堂赶,她中午的时候已经把礼服和饰品拜托给了完颜璎弋,刚走进礼堂她就看见了杨珊,杨珊拉着她走到一间办公室,这里是专门给女生设立的化妆间和换衣间,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在杨珊的帮助下,言之瑾终于把汉服穿好,迎着众人惊艳的目光坐在梳妆镜前,杨珊指指桌子上的面包和西瓜汁,“你先吃着,我给你弄头发。”
言之瑾抿嘴一笑,眉眼如画,“真贤惠,我喜欢。”
杨珊把言之瑾的头发一半盘起一半散落下来,她先是细细分了层次,一层一层挽成了花骨状,在各层次间错落有致地加了银制长流苏,斜着右上方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瓣红蕊的木槿花簪,她又在言之瑾额头两边各挑了两缕头发散落在脸庞。之后就是化妆,言之瑾生的好,不需要浓妆艳抹,只是淡妆便已足以。最后就是用水彩画额头上的花钿,所幸杨珊学过绘画,朱红色的木槿花在言之瑾额头上呈现出一种妖艳的风姿。这时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全部收拾好后,言之瑾就跟杨珊一起呆在候场房间里,期间有人陆陆续续走来跟言之瑾合照,不久吕檬和张殷也来凑热闹,吕檬瞧着言之瑾,调戏道:“啧啧,这小脸,这造型,跟画里走出来似的,来来,给姐姐我亲个。”吕檬作势要亲。
言之瑾被她逗笑,“也不怕亲一嘴粉。”
张殷则拿出手机来,让吕檬帮忙给她和言之瑾拍几张照片,当张殷看了照片后,哭丧着脸问吕檬:“我跟之瑾站在一起还装作一本正经的表情,算不算自取其辱啊?”
吕檬认真地回答:“有点。”吕檬说完后,张殷原本哭丧的表情更哭丧了。
言之瑾看着这两人,哭笑不得,“喂喂,你们俩够了啊。”
之后张殷、吕檬两人都去忙了,杨珊也去了观众席坐着,这时候晚会已经开始,言之瑾的节目是第八个,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一次和舞蹈的重新邂逅。
言之瑾对那两个弹古筝的妹子和吹箫的男生说:“位置就按上次咱们几个商量好的,等下你们先上台准备好,还是音乐起六秒我再上。”
“嗯。”
没多久,一个男生走过来说:“舞蹈《花宴》准备上场。”
言之瑾站起身来,双手轻提着裙摆,回了声:“好。”
等到乐器音乐一切就绪,在黑暗中言之瑾随着一步步走上舞台,观众席上荧光闪闪,整个空间暂时都很安静,言之瑾的手微颤,她从来就不是个怯场的人,她只是有点,激动。
言之瑾背对着观众席做好姿势,双腿微曲,左右手伸向身体左上方做波浪状,身体向左侧微倾,这时舞台上几束淡红色暖光打在言之瑾身上,日本民谣女歌手温暖的歌声缓缓响起,“ぼんやり眺める春うらうらうす桃色の风が光る远くに见えてる山も笑い春告げ鸟の美しい声”
随着音乐言之瑾拂袖转身,然后右足尖轻轻点地,左手挽成兰花状放在腰侧,右手从空中拂过一个波浪的弧度然后同样挽成兰花状放在左手上方,目光一直追随着右手的动作,同时慢慢下腰,待立起身来,转而两个旋转,然后双袖向左前方甩去,右腿随之抬高,接着是一个轻跃,然后缓缓落地,她的右手从脸庞拂过,左手拎着裙摆,双腿交叉,一个轻旋,半跪于地上。顿时观众席上掌声热烈,叫好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一〇〇年树齢の见事な干しっかり大地に根を下ろして张り巡らされた枝が天を仰いでいる様に手を伸ばして”
慢慢地,音乐的旋律逐渐转变为轻快,言之瑾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轻快柔美,舞台灯光在不停的变幻中,古筝声、萧声和着歌声,演绎得唯美动听。
“おかえりいつでも帰りを待つ
人川山谷梦かわりゆこうともかわらない心花の宴”
到了音乐的□□部分,言之瑾双手摆成花的形状,头稍微后仰眼睛看着上方的双手,随着音乐不停的旋转,随后言之瑾的两只手不停变换着姿势,继续旋转着,像一片飞舞着的朱红色花瓣,然后悄然落地。所有人都沉醉在言之瑾带来的这一场浓郁柔美的花宴中,不可自拔。
……
“花の宴ぼんやり眺める春うらうら”
音乐临近尾声,言之瑾最后做了一个犹如花枝的动作,微微摆动,随着音乐停止,动作定型,坚韧而柔软。
台下所有人都在鼓掌叫好,言之瑾和合奏的另外三个人站成一排向着台下鞠躬,然后台上又是漆黑一片,言之瑾走下台。
沈林西坐在观众席上的第四排靠北正对着言之瑾跳舞的地方,言之瑾跳舞的时候,他拿着相机随意拍下几张照片,当他透过摄像头看着台上的言之瑾时,突然想起那年的她也是这样在舞台上翩若惊鸿艳惊四座。
这时姬非用胳膊碰了碰沈林西,小声低语:“这下之瑾学妹在g大是真的要出名了。”
沈林西把相机放回手边,轻笑:“这样的话恐怕她自己会更苦恼,她向来都是个喜欢安静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