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燊在美国的日子安静而平淡,除了积极造人,每天换着花样地为司曼做饭,闲得无聊的下午,他会去社区的福利机构做义工。
突然赋闲的司曼很不习惯这种生活,她每天站在窗口,感觉度日如年。每周,她和慕燊会去看一次公公婆婆,婆婆每次问她:“怀上了没有?”让她感觉很尴尬。不过还好,她的身体挺争气,几个月后,她果然怀孕了。可是妊娠反应让她感觉生不如死,她问慕燊:“生为女人为什么这么不幸?为什么男人不能生孩子?”
司曼怀孕,慕燊是激动而开心的,他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看着司曼受罪,他也想替她分担,可是分担不了啊。他只能尽他所能对司曼好,一切让着她。
司曼不想总是呆在家里,呆在郊区,她不喜欢这种安静悠闲无所事事的生活。她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北京的几个朋友来了美国,约她去聚聚。慕燊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但司曼坚持不要慕燊跟着,一个人开车去了纽约。司曼见了那几个明星朋友,看着人家的身材凹凸有致性感傲人,再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她都会变成大腹便便的臃肿样子,聊天的兴致就不高了。
从朋友的房间出来,司曼在酒店大堂遇见了张一桥。张一桥看见司曼,惊喜地叫道:“司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我们真是有缘啊。”
有了上次的事件,司曼见了张一桥感觉有点尴尬,礼貌地招呼了一声,并不热情。张一桥知趣地道歉:“上次的事情,给你和你老公造成了伤害和误会,听说你老公还出了车祸,后来没事了吧?你看我还没有好好向你道歉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对你表示歉意吗?”
司曼说:“都过去的事情了,不用再提了。我跟我老公现在挺好的。”
张一桥说:“我能请你到我房间去坐坐吗?你不去就表示你不原谅我。”
司曼向来是落落大方的女人,没有多加推辞便去了。到了张一桥的房间,司曼问:“殷露怎么不在?”
“殷露?”张一桥给司曼拿了点饮料,慢慢说:“我和殷露离婚了。”
“你们为什么离婚了?”
“殷露她激情四射,喜欢小鲜肉,喜欢刺激,我陪她玩一次两次还可以,这时间长了,我渐渐想要忠诚稳定的婚姻关系了,是真没心力再让她满意了。”
“哦,你们之间,也有分歧呀。我以为你们爱好一致呢。”司曼不无嘲讽。
张一桥扶扶眼镜,继续说:“我们这些酸文人,很多时候,想象的世界和现实是有差距的。我写那本书,一是为了讨好殷露,二呢,也是有哗众取宠之嫌,换偶这个事情,作为话题我可以侃侃而谈,但真落实到自己的生活里,我还是觉得挺受伤的。殷露她漂亮,不断地找刺激,男的很少有拒绝的。你老公那样的男人,殷露扑怀里也不动心的,还是挺少见的。我呢,我在这方面不太主动,我也不想硬来,所以光从数量上来说,我就已经很吃亏了,时间长了,我心里不平衡呀,我觉得她总是在背叛我。”
“你倒是挺坦率的。”
“都是成年人嘛,而且我让你也曾经那么难堪,所以我才跟你说说这些。就在几个月前,殷露又喜欢上了一个男的,这一次呀,她对那个男的完全着迷了,真把我给换了。唉,其实,离了也好,我不用再委曲求全讨好她了。以后,我要认真地找一个跟我情投意合的女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所以,司曼,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我为我曾经的荒唐做法,真诚地乞求你的原谅。因为我的错,差点毁了你的婚姻,真是不该,请你原谅我。”
“好啦,都过去的事情了,我老公后来知道那是个误会,没什么了。”
“你幸福就好。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深深地为伤害了你而自责呢。”
“真没事了,你别自责了。”
“听说你辞掉了国内的工作来美国了,现在你在哪里高就呢?”
“我现在呀,唉,没工作,准备生孩子呢。”司曼指指肚子,说:“刚怀上,才2个月。”
“哈哈,是吗?你要做母亲啦,那恭喜你呀。啧啧,就是挺可惜,你说你为了生孩子把工作都给辞了,多浪费你的才华呀。”
“我老公太喜欢孩子了,我再不生孩子,婚姻都保不住了。”
“哦~~,岑慕燊还这样要求你呀,要孩子多麻烦呀,对男人来说可能就是花点时间来教育教育。对女人,那牺牲可就太大了,十月怀胎,生产剧痛,还得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拉扯大,你生孩子就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工作了。”
司曼顿时如找到了知音一样,对张一桥又有了好感。慕燊要是像张一桥这样理解她支持她该多好。
张一桥继续说:“你老公爱孩子也没错。其实,小孩子生出来还是很可爱的。但对我这种人来说,爱自由,爱享受,我这辈子也不想要孩子。”
司曼对张一桥的好感又多了一些。她心里感慨着男人的不一样,苦笑一下,说:“我出来也很久了,该回去了。不然慕燊该担心了。”
张一桥一边送她一边说:“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以后再约哦。”
“嗯,好,再见。”司曼挥手离开了。
司曼终于安安全全地回到了家,慕燊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他心里感叹着,一个孕妇怎么敢开那么长时间的车?但他也理解妻子,从万人瞩目的女强人到清心寡欲的家庭主妇,这个角色转变有点巨大,司曼抗拒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能做的,就是每天哄司曼开心,让她慢慢喜欢上这种悠闲自由的生活。
司曼怀孕到4个月的时候,她的孩子有了胎动。一般,初为人母的女人都会为这神奇的胎动或惊喜或激动,司曼却没有这种兴奋,她用手摸着肚子,只觉得心里不舒服。四个月来,她并没有爱上这个孩子,并没有爱上即将为人母的身份,她觉得她将来还是要出去努力工作,哪里有时间来陪孩子带孩子呢?她怕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以后都会像一道符咒一样改变她预想的生活,她将失去自由和快乐。司曼是郁闷的,可是看着慕燊兴致勃勃地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孩子心跳声时那幸福的表情,她只能忍着,她想,有他这么爱孩子的父亲,她将来应该也不用为孩子操太多心吧。也许,慕燊真的能一手操持孩子,让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呢,那就接受这个孩子吧。
圣诞节要到了,司曼的几个朋友来看她,司曼高兴极了,她决定要举办一场热闹的圣诞晚会,邀请了许多邻居、故交都来参加。终于又看见这种热闹的场面了,司曼心里暗暗激动,她化了浓艳而精致的妆,穿了漂亮的晚礼服,踩着高跟鞋出现在众人面前。果然,她想听的尖叫声,恭维声,夸赞声不断传到耳朵里来。张一桥举杯过来,对着司曼悄悄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孕妇。”司曼很受用,原先还担心的稍微隆起的小腹并没有减少她的魅力,反而让她更性感,更成熟。慕燊很吃惊司曼会穿高跟鞋出场,但已经不好阻止了。司曼享受着这个美妙的夜晚,竟然架不住朋友的热情,豪爽地与朋友碰杯对饮。
慕燊过去阻止,替司曼挡酒并提醒她:“孕妇不能喝酒!”慕燊并不想破坏司曼的兴致,但是他心里还是很不满,作为一个孕期妈妈,司曼不知道酒精会伤到胎儿吗?
司曼有点扫兴,朋友在一边圆场:“少喝点没什么的,我怀孕时也喝过一两回,生下来的女儿健健康康的,别太担心。”
司曼冲慕燊一笑,说:“我不会多喝的,应景应兴而已。你放心好了。”
慕燊没法让司曼高涨的热情减退,她穿梭在人群中间,一个一个地干杯,仿佛刻意想醉。又一个人过来,拉着司曼跳了一曲轻柔的舞蹈。慕燊没有办法,只能远远地看着,担心着。司曼中途上楼,又去换了一身礼服,她要在这难得的夜晚尽情展现自己的美丽。再下楼时,她只觉得腿有点发软,高跟鞋踩到了裙角,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慕燊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司曼痛苦地捂着肚子,鲜血从她的裙子里渗出来,流了一地。众人都惊呆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和她慌了神的丈夫,有人划十字祷告,有人叫了救护车,更多的人识趣地离开,给这突发的悲剧腾出空间来,好让当事人清醒应对。
救护车拉着司曼离开了,慕燊陪着。他的脸色凝重而严肃,他知道他又要失去做父亲的资格了。司曼在医院里躺了一星期,她终于还是没有保住这个孩子。慕燊虽然痛苦,但也尽心尽力照顾司曼,发生这样的意外,虽然她有责任,但他也没有极力阻止,只能接受现实。
失去了孩子的司曼有一点伤心,都怀孕5个多月了,要是再坚持几个月孩子也能出生了,也不至于前面这5个月的罪白受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更多的感觉是一种解脱后的轻松,她觉得,或许这个结果更好,这事会让慕燊觉得永远亏欠她,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为他受了这么多罪,他该感恩她的付出,永远都不会再背叛她,离开她。她想,她这样牺牲,慕燊也该满足了,以后两个人都打消生孩子的念头,可以轻松快乐地工作生活了吧。
慕燊的妈妈来医院看司曼,遗憾地埋怨着她:“你说你一个孕妇,怎么能穿高跟鞋,还喝酒呢?你不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孩子吗?哎哟,我可怜的小孙子,还没出生就没有了。”
慕燊沮丧地劝着妈妈,说:“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也许我就没有当父亲的命吧。”
妈妈马上反驳:“怎么没有呢?别这么灰心,你们还都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我生你之前,也是流过产的,这不后来还生了你和你妹妹?司曼呀,你就专心调理好身体,以后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司曼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为难的神色,原以为摆脱了,轻松了,怎么还要再生?他们是要把她当成生育机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