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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寿宴惊闻(1 / 1)

春光三月,莱阳侯府的那一场惊变,就如同骤降夜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繁华忙碌的京城,靖王未娶先休的八卦又一度成为街头巷尾,勾栏瓦舍的饭后谈资。

车马喧闹的街头,清冷孤寂的一队送葬队伍无人问津。

绿树微荫春日短,孤魂飘零入云端。为顾及声名,侯府一切从简,处理了欢哥儿的后事。

竹深树密虫鸣处,哀思幽叹谁人悟?一片静幽竹林,一台残石茶座,一杯热腾清茶,一个顾怜倩影。

奚若芷一直独自在竹林前静坐,从春日旭升,暖阳正盛到残阳孤影,月明星稀。

而此刻,几百里外的荒郊野外,两个俊朗男子共赏明月,笑谈星河。

近几日,莱阳侯府的两件喜事冲淡了悲寂清冷之气,一件事是莱阳侯府老夫人八十大寿将近。另一件事是侯府孙媳陈氏有孕。

小厮热闹喜庆的采办鲜艳红绸,精致彩灯,娇艳花植。莱阳侯府人进人出,就如同这春日盛景,繁忙热闹。

“柳儿啊,不要忧思过重,对身体不好。”张氏站在一旁劝慰道。

杨氏只是静坐在祥华苑房中欢哥儿的椅榻上,双眼空洞,面色惨白憔悴,不发一言。

见女子毫无反应,妇人又说了些宽心好言与她,奚若芷静默的站在一旁。

满脸通红,气喘心急的小丫鬟,从苑门跑来,低着头对着张氏低声耳语。

闻之,妇人神色大惊,慌忙拉着奚若芷出了门,在门外对着她轻声说着话。

“芷儿啊,舅母知你是个心善稳重的好姑娘,你帮舅母多陪陪你杨嫂子,你二堂兄的媳妇,陈嫂子身子有异,我得赶忙去瞧瞧。”张氏对她握着她的手细心说道。

奚若芷点头示意后,张氏便急忙的走了,张氏心想不能再让她孙儿有任何差池。

门外欺瞒低声的一切细碎话语,屋内女子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她心下苦笑,死者为大,可生者为重!

涵书苑这边,四五个年老医者,高声争论,苑中丫鬟婆子喧闹忙乱。

一医者争得面红耳赤,“是胎像不稳。”

“是饮食不当。”

张氏急忙赶到,见医者争执不休,如此慌乱混杂的场面,躺在床上的陈氏,毫无血色,嘴唇惨白,更加心焦难耐。

笙太医坐在一旁,看着这荒唐好笑的场面不发一言,眸子却是悲哀与同情更深一分。

张氏见资历最高的笙太医在一旁,便越过其他医者。

“初次妊娠,身子不适,反应过大而已。几副清心安胎之药便有所缓解。”笙太医见张氏惊慌面孔,不等她问,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张氏听过之后,定了心,便重金酬谢了各位大夫,让小厮将他们送了回去。

..................................

日光晒射下,偶来的微风从窗外徐徐吹来,带来片刻的清透凉爽,青黑色纱帐在微风下轻轻摇动,女子坐在榻上好似失了魂。

是夜,莱阳侯府红绸彩灯挂满府苑,府门前宾客络绎不绝。

皇室勋贵,官员贵胄到来恭贺老夫人八十大寿,府中大摆宴席,戏子咿咿呀呀的尖细嗓音萦绕在侯府中挥散不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处地方两种极致之情,前院大吉大喜,苑中大苦大悲。

祥安苑诺大的院子中,池塘枯树旁也都挂满彩灯,灯火通明,看似喜庆无比。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孤清冷寂。

“小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她无奈一笑,“想来都去前院看热闹,领赏钱了吧。”

“啊........啊”

突然一声惊叫响彻云霄,可在如此喧闹的声响中,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惊不起丝丝涟漪。

小丫头冲出门来,一头撞上了奚若芷。

“何事如此惊慌。”

“小姐,小姐她..........”小丫鬟惊恐跌坐在地上。

奚若芷即刻抬脚入门。

一双悬挂的红绣鞋映入眼帘,血红嫁衣衬着惨白脸色,幽暗之中,诡异可怖!

奚若芷踉跄几步,是怕更是惊!

杨氏曾今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好似还在昨天,欢哥儿之死,她的行为表现,她的求死之心,她该看出来的,她应该看出来的!

“莹儿,叫小丫鬟进来,不准去通报。”奚若芷暗哑的哭嗓对她吩咐道。

静,喧闹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奚若芷突然十分冷静吩咐莹儿和小丫鬟,将杨氏放下来放在床上,又进行了一番对她仔细的洗漱。

她是带着什么之心离开这个人世啊!绝望心寒?可又为何穿着血红嫁衣?

奚若芷盯着床上看似容光焕发,娇艳柔美的红嫁衣女子。

“小姐,如今怎么办?”

“等,等这喧闹场宴会散去。”

明月高升,时间悄然流逝,喧闹结束,曲终人散,不时便是侯府的家族聚会,众人都在大厅说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吉祥话。

小厮跑得极快,险些踉跄摔倒,高声欢喜大喊道,“回来了,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一青年俊朗男子挎着大步,走了进来,“祖母,皓儿回来了!”

侯府老夫人有些惊讶,却立刻湿了眼眶,“好啊,回来好。”

俊朗男子的突然出现,厅中众人都未曾想到,神色各异,心中各有盘算。

王皓又跟莱阳侯和张氏见了礼,转向一周,并不见自己的幼儿娇妻,却见三三两两的陌生面孔。

“祖母,柳儿和欢哥儿怎么不在?”

侯府老夫人面露难色,推说道:“她身体不适,在苑中休息。”

“不好了,老夫人。”

杨氏贴身丫鬟跑着喊着,大厅内,众人华服各异,装饰金玉满堂,可小丫鬟即刻看见了他家的姑爷。

丫鬟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少爷!”

“怎么了?”

小丫鬟哭喊道,“小姐,小姐.....投缳自尽了。”

语毕,堂上众人惊惧不已,侯老夫人闻言即刻昏倒了,王皓惊惧同时,即刻抬步朝祥安苑走去。

俊朗男子面色铁青,急忙冲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女子,艰难一顿一顿的脚步似有千万斤重量。

男子蹲下身来,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而此刻众人也到了。

王皓沉声道,“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这........”

“苍儿,你说。”

小丫鬟抽泣道,“几天前,小公子被毒害了,小姐恐是受不住了,这才.......”

他大笑,“哈哈哈~,好啊,好,我的儿子死了,妻子也这副模样。”

“皓儿啊,母亲不告诉你,是怕你在边关担忧,作战时伤及性命。”

“母亲,你........滚出去!都滚出去!”

暴戾狠绝的声音,震得众人一抖,即刻退了出去。

三个月前,凛冽寒冬,京城大雪。

娇俏女子抱着一个好似瓷娃娃的幼童,站在城门边足足立了一个时辰。

“我等你回来。”

他淡漠放开她的纤手,不说一言,策马而去。

狠绝城门妾莫怨,古来征战几人回?

柳儿,为何你不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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