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只是一句话，却让人无端心伤。
云贵妃不悦的皱眉，面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母妃想的到底是什么？”
“我是你的母亲，当然是担心你，你怎么可以问出这种问题？”
“担心我？是因为我是您的亲儿子，您才担忧我……还是因为我若出了什么事情，继承不了皇位，您就失去了今后荣华富贵的生活，因此才担心我？”顾慕白面色难看，一双眼睛却是坚定不移。”
“你疯了吗？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这话如同刺中了云贵妃心中的某个地方，她顿时怒了：“说出这种话，你将母妃当做什么人？”
顾慕白的眼神逐渐冰冷：“母妃，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需要回答，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这好似答案的回答，却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人的心中。
“母妃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是在逃避。也就是说你无法面对我，却又说我是你的儿子，换句话来说，你的行动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顾慕白垂下眼眸，冷冷的道：“在您心中，对我也许有感情，但依旧是因为我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东陵国的皇帝，对吧？”
深吸一口气，云贵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你怎会如此说？在母妃眼里，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看重你。”
谁知，这话却让顾慕白的语气再次冷了三分，明明是七月天，但云贵妃却犹如置身冰窟。
“母妃无需多说，我已经知晓你心中所想，自有答案，儿臣无甚大碍，先回府了。”
眼看顾慕白就要离开，云贵妃心中慌乱，急忙拉住了他，一脸哀求：“慕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奇怪？”
顾慕白一脸面无表情甩开了云贵妃的手，径自离开了寝宫，头也未回。
离开的背影，却真正刺痛了云贵妃的心。
眼神凄迷：“在你的心中，难道母妃就是这样的人吗？问出这种问题，可知母妃心中有多难受？”
疑问、不解，全数消散在夜晚的微风之中。
离开了云贵妃寝宫的顾慕白目光之中透露出一丝迟疑，最终却化作坚定：“沐雪晴，我已经一退再退，这是你逼我的，这次，你再无退路了。”
随即直奔御书房而去。
温和的阳光洒遍大地，欧阳承影来的一向很早，却看到跪在御书房门口的身影，不免疑惑。
而门口的其他人也一同跪着。
他微微蹙眉：“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随后招了招手，问一旁的侍卫：“这是什么情况？”
那侍卫一脸为难：“欧阳公子，三皇子昨夜三更就来了，说是要见陛下，但……”
“陛下应该不在御书房才对吧？”
“我们也是这样回答的，若是要找陛下，该去陛下寝宫，但三皇子却说哪里都一样，就在这等就好，然后……然后三皇子就在这跪着等陛下了。”那侍卫低声道。
“他跪了半夜？”看着那个背影，欧阳承影不解的问道。
“是。”
“就没人去通知陛下或者贵妃吗？”
“有，但都被三皇子阻拦了。”
“嗯？”欧阳承影有一瞬间的疑惑，他这是要做什么？
“昨天三皇子不小心落水，就是在贵妃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
“好，我知道了。”欧阳承影抬手阻止，随即快步朝顾慕白走去。
这时，祁王也刚好来到，看到祁王，欧阳承影脚步一顿，慢了三分。
看到跪在御书房门口的顾慕白，祁王顿时一惊，急忙上前：“三弟，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
“诶，三殿下，刚才听侍卫说你昨日落了水，今日不在府中好好休息，怎么会忽然要见陛下？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无需这样啊。”欧阳承影打断了祁王要说出口的话，顺势伸手扶起了顾慕白。
顾慕白看了一眼祁王，随即目光落在扶起他的欧阳承影身上，低声道：“昨日落水只是意外，而且我现在已无大碍，来此，只为请罪。”
“请罪，你何罪之有？”欧阳承影问道。
顾慕白垂眸：“并非我有罪，而是母妃。”
“云贵妃？”欧阳承影和祁王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虽然云贵妃一直嚣张跋扈，有恃无恐，但背后倚仗的一直都是乾元帝，她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是。
但他现在说云贵妃有罪，这就奇了。
“贵妃娘娘何罪之有？三殿下该不会是落水之后糊涂了吧？”
“母妃……要杀人灭口。”顾慕白轻声说道。
“杀人灭口？！”欧阳承影一惊：“什么意思？”
“母妃一早就收买了忠勇侯那个叫做金桂的女人，这一次收到消息，说是金桂供出了母妃，母妃便决定先下手为强，我不知道母妃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在刑部大牢之中的沐家人都很危险，我昨日意外落水，其实是我自己所为，就是想要拖住母妃，但我不知道这有没有作用，所以我现在来请罪，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希望父皇能看在往日情面上，让母妃……别承受太多的痛苦。”
“你说什么？贵妃娘娘怎敢对沐家众人下手？”祁王顿时震惊不已。
欧阳承影却是心中疑惑越来越大，这……不寻常，哪有做儿子自己揭发自己母亲罪行的？
现在想杀沐雪晴的人很多，包括陛下，若贵妃真的做了，陛下也一定会包庇她，顾慕白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示弱？保全自己？
一瞬念，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却无法抓住却重要的那一个。
欧阳承影当机立断：“祁王殿下，麻烦你赶快去一趟大牢，务必要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祁王看了一眼顾慕白，随即快速离开。
就在这时，乾元帝来了，看着要离宫的祁王，不怒自威：“你要去哪里？”
祁王沉声道：“收到消息，有人灭口，所以儿臣想去一趟刑部大牢。”
“不用了，人已经死了。”乾元帝语气平和，若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一分怒意。
“什么？人死了？”祁王顿时一惊，不是吗？死的是谁？
“你马上就知道了。”
乾元帝大步朝御书房而去，经过欧阳承影身旁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对顾慕白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顾慕白朝欧阳承影缓缓一笑：“多谢刚才的援手。”
欧阳承影微微挑眉，随即一声轻笑，也跟了进去。
御书房之中，所有人都寒颤若噤，无一人敢说话，就连昨日激动愤慨的瑜太傅此刻也是安安静静的。
案桌上，那两份关于金桂和忠勇侯的口供就在面前，乾元帝看的很仔细，半刻钟之后，他抬眸，目光微微扫过众人，所有人不自觉的低头，只有三人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
“对于这件事情，欧阳承影，你有什么想说的？”
“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乾元帝冷哼一声：“朕的命令你没听到？是叫你什么时候去抓人？”
“今日。”
“那你什么时候去抓的？”
“昨天。”
“这是违抗旨意，你将朕的命令当做耳旁风吗？”
欧阳承影目光清澈：“陛下，臣绝无此意，只是事出有因，所以才提前抓人。”
“好，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理由是什么？”
欧阳承影抿了抿唇，沉声道：“因为沐宣城乃是南国太子，昨日已经离开东陵国，为了防止其他人再次逃离，我只能在当时选择先抓人，至少这样，属于其他皇朝的细作才不会逃脱。”
“南国太子？沐宣城？”乾元帝蹙眉。
“是，他正是南国太子。”
“什么？他是南国太子？那处心积虑的潜伏在东陵国，意欲何为啊？”瑜太傅顿时大惊，“陛下，若真如欧阳公子所言，此事不得不慎重，沐家一定是和南国有勾结啊。”
祁王皱了皱眉，不满的道：“太傅此言差矣，人都还未审完，怎能单凭这样就断定忠勇侯府的人和南国有勾结？未免武断。”
“武断？祁王殿下，老夫倒是要问问你，刑部之人是你的门下，审问犯人无可厚非，但据老夫所知，昨天审问的人可不是刑部尚书，而是两位郡主和欧阳公子，这又是什么情况？”
乾元帝也再次看向欧阳承影，目光深沉：“不错，这也是朕想问的，你抓人也就罢了，这么快就审问出了结果，虽然效果显著，但你终究……僭越了。”
欧阳承影听到这话，顿时了然，原来此时要对付的，是他啊。
“陛下，此事是臣僭越了。”欧阳承影一掀衣袍，跪倒在地：“还请陛下赦罪，但有一事，臣还是要说，沐宣城是南国太子，他献上防布图本就是一个计划，虽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有一人，才足以让忠勇侯为之动心，沐家的那位冷姨娘，乃是东旭皇朝的如意夫人，忠勇侯勾结的，不是南国，不是夏朝，而是……东旭皇朝。”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唯独……顾慕白低声说道：“你说她是东旭皇朝的如意夫人，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欧阳承影皱了皱眉，却听他继续说道：“我有证据证明，她并不是真正的如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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