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合上，霍庭霜一转头，就见慕云晞盯着合上的电梯门出神，霍庭霜目光微闪，忽然抬手紧紧捏着她的下巴。
慕云晞吃痛，扭脸瞪着他，“你干什么？”
霍庭霜死死盯着她，“慕云晞，你还喜欢他啊，可是怎么办呢，他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你。”
慕云晞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像恶魔一样在她耳边低语，令她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
她还记得与霍庭霜初见面时，他是阳光帅气型的大男孩，对身边任何都很热情，像个太阳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而此时，男人眉眼冷戾，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阴沉的气息，让人胆怯，不愿意靠近他。
而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她。
慕云晞的心脏没来由的紧缩，眼神中的厌恶不自觉变成了茫然，“霍庭霜，你知道我们俩的矛盾不在柏寒那里，如果你这么说我你会高兴的话，随便你怎么说。”
霍庭霜冷笑，“呵，是因为我说到你心坎上了吧，慕云晞，像你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
慕云晞心脏抽搐了一下，很疼。
她垂下眼睑，手上蓄了力，将他一把推开，“你要发疯乱咬人，就尽情的疯吧，我不奉陪了。”
“乱咬人？”霍庭霜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得吓人，他沉声道，“慕云晞，看来我还是对你太过仁慈了，你居然敢骂我。”
慕云晞看着他抓狂的样子，就觉得他就像小学生一样幼稚，她整了整凌乱的衣服，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面的电梯补妆。
霍庭霜被她无视到底的态度给激怒了，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扯回去怼在墙上，强而有力的身体抵着她的身体。
他愤怒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眼睛微微眯起，“慕云晞，我说过了，不准你见霍御。”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慕云晞后背撞在了墙上，脊梁骨都要撞断了，她气呼呼地瞪着他，眼中的怒意活似要咬下他一块肉。
霍庭霜不仅不怕，反倒被她的眼神给取悦了，他说：“你可以去见，你今天见了他，我一会儿就告诉他，他亲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不要他。”
慕云晞像被掐住后脖颈的猫，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张成了o型，却连一句无耻都骂不出来。
霍庭霜总能抓住她的死穴，精准打击她。当初她为什么会被他外表的深情所迷惑，从而嫁给他，让自己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她死死盯着霍庭霜，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霍庭霜，当年我确实打算放火烧死你们家那个老妖婆，不过我错了，我当年应该烧死的人是你。”
霍庭霜的呼吸肉眼可见的急促起来，“你……”
慕云晞眼中的恨意更浓，“你娶我之前，口口声声说会对我好，结果呢，你的诺言就是个屁，你任由你妈作践我，我堂堂慕家大小姐，不是非赖在你家不可，是你不肯放手，又管不住你妈欺辱我，我告诉你，这些年我一次都没有后悔过放那把火，我只恨你们发现得太及时，没有烧死那个老妖婆！”
霍庭霜瞳孔紧缩，呼吸更加急促，心律就像得了心脏病一样失常，他死死瞪着慕云晞，几个呼吸间，他才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慕云晞。”
慕云晞豁出去了，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口，“是，我早看你们一家不顺眼了，你妈虚荣你爸势利，用得上慕家时，就对我笑脸相迎，用不上慕家，就恨不得弄死我，霍庭霜，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霍庭霜脸色苍白，扣住她肩膀的手指颤抖不已，他低喝道：“闭嘴！”
慕云晞看着他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再继续刺激他没有任何好处，她讪讪地闭上嘴。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与他逞口舌之能都是浪费力气，她说的每句一狠话，他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而她做过的那些对他好对他家人好的事，他却总能视而不见。
当年的那把火不是她放的，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甚至她自己都要相信那把火是她放的了。
争执了一番，慕云晞觉得很累，她垂下眼睑，不想再看他。
霍庭霜垂眸看着她，掩在怒意之后的是更深沉的感情，这个女人总有办法将他的心血淋淋的剖开，任他曝晒在烈日下。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哀，即使她说了这样的狠话，刺激得他血压节节飙升，可此刻，她安静垂眸的样子又显露出几分可怜来。
他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他厌恶地收回手，退开两步远离了她，“慕云晞，你要见霍御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慕云晞蓦地抬起头，看他眼中的腥红退去，神情变回冷漠，霍御与他这个冷漠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你说。”
霍庭霜定定地看着她，好几秒后才道：“霍御需要妈妈，而我家缺一个照料他起居的佣人。”
霍庭霜的意思显而易见。
慕云晞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我住进霍宅，你想把你妈气死吗？”
霍夫人上次见到她，差点气得心脏病翻了，以他妈宝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她住进霍宅，天天在他妈面前晃。
霍庭霜神情冷淡，“你想多了，就算是佣人，你也不够格踏进霍宅半步。”
“那你是什么意思？”慕云晞很想咬他，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给谁看，骨子里不还是个妈宝？
霍庭霜双手插在裤袋里，模样显得漫不经心，仿佛刚才那个情绪起伏怒意翻腾的人不是他，他说：“霍御连续换了六个幼儿园，每个幼儿园待不到半个月，这样频繁换园对他的成长不好，所以我打算搬来这个小区，不让我妈插手他的事情。”
慕云晞讽刺一笑，“你终于打算抛弃你妈了？”
霍庭霜不理会她阴阳怪气的语气，他说：“我妈再不好，霍御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的，慕云晞，再让我听见你对我妈不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慕云晞抿了抿唇，没再嘲讽回去。
霍庭霜说得对，霍夫人再不是，也是辛苦拉扯霍御长大，她低眉顺眼，不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
霍庭霜没想到她会这么温顺，仿佛刚才那个炸毛的女人不是她似的，他挑了挑眉，“明天来我公司，我们签个合约，之后一切按合约行事。”
慕云晞忍了忍，到底没给呛回去，点头应了。
两人算是暂时休兵，乘电梯上楼。
*
厉柏寒回到家，看到霍御时，他就明白为何霍庭霜和慕云晞会在公寓楼下了，他脱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宋晨晨和霍御正在玩简单的桌球，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余光看见厉柏寒，他笑得弯起眼睛。
“蜀黍，你下班了。”
厉柏寒一身疲惫都被他这一笑给甜化了，他走过去，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今天乖不乖？”
宋晨晨脸上的笑意淡去，他垂下脑袋，神情有些落寞，“我今天不太乖，把妈咪吓着了。”
厉柏寒挑眉。
宋晨晨声音嗡嗡的，“蜀黍，你能帮我去安慰一下我妈咪吗？她有点不太开心。”
厉柏寒垂下眼睑，看见他手背上新贴上的绑带，那是输液后留下的，他皱了皱眉，知道宋晨晨今天可能又进医院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你陪小御玩，叔叔去找宋宋谈谈。”
“好！”宋晨晨仰起头，笑得像春风拂面。
厉柏寒转身穿过长廊，来到主卧室外面，门没关，他看见宋薇薇坐在工作台边，有打磨的细碎声音传来，她正聚精会神的雕刻。
他缓缓走进去，没有惊扰她，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了一本新到的杂志翻看。
杂志上都是最新的玉石，有青玉玛瑙等原石，巴掌大一块价格不菲，他翻了一会儿，机器工作的声音停止了。
他抬起头，对上宋薇薇看过来的目光。
他把杂志合上，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她戴着护目镜，看不出情绪，倒是感觉她确实心事重重。
他微微倾身，把椅子拉得离她近了一些，双腿微张，将她整个人圈在其中，他双手按在椅子上，“晨晨今天去医院了？”
宋薇薇透过护目镜看着身前的男人，感觉有些失真，她把护目镜摘下来，淡淡道：“嗯，贫血导致的流鼻血，医生开了药。”
厉柏寒心脏紧缩，“什么时候的事，你应该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和你说。”
厉柏寒皱了皱眉，“宋宋，你和晨晨的事，无论大小，对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事，你明白吗？”
宋薇薇看进他眼底，“厉总，我没想瞒你，而且晨晨输了液也没问题，只是你知道，他有凝血功能障碍，一旦流血就会止不住，换作别的小孩，这都是正常现象。”
“你也说换作别的小孩，晨晨情况特殊，我希望我能陪在他身边，而不是你们每次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场。”厉柏寒心里感到深深的挫败。
他原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宋薇薇已经接纳了他，可她依然将他排除在心门之外。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宋薇薇的心脏颤了颤，她垂下眸，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来，厉柏寒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掀起眼皮，打算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不期然撞进他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她心跳加速。
“你……”
厉柏寒往前凑过去，眼眸微眯，“我什么，宋宋，别把我当外人，我会伤心的。”
宋薇薇心想，那我也不能不见外的把你当内人啊，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呼吸交缠在一起。
她微微往后仰了仰头，离他远了一点，“我没有把你当外人。”
厉柏寒眼眸亮了亮，“那你把我当成什么？宋宋，我想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
宋薇薇为难的一蹙眉，厉柏寒打蛇随棍上的得寸进尺越来越厉害了，她这会儿被他问得焦头烂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你什么？”
宋薇薇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被他蛊惑，她说：“没什么，门铃响了，是不是慕姐姐来了？”
说罢，她退开椅子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
厉柏寒目光一闪，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外，他忍不住心里失落万分，他叹了口气。
宋薇薇在逃避他的问题，他看得出来，她也没打算和他摊牌，哪怕她的老底都被宋夫人和宋家两兄弟在他面前揭了个底朝天。
或者，她自己也猜到了他知道了，只是她装傻，不愿意和他实话实说，这只能说明，她还没有真正信任他。
他明白，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要他还在她身边，他迟早能让她坦诚相待。
宋薇薇逃出主卧室，看见容姨开了门，慕云晞和霍庭霜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极为养眼。
哪怕慕云晞脸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也丝毫不影响她由内至外的那种典雅气质。
她快步迎上去，“慕姐姐，霍先生，你们来了，小御在和晨晨玩，你们过来坐。”
慕云晞第一次来宋薇薇家，她打量着四周的装饰，很温馨的小家，风格偏向于奶油系，看上去就很温暖。
“唯一，今天小御给你们添麻烦了。”慕云晞说。
宋薇薇摇头，“哪里的话，有小御在，晨晨很开心。”
霍庭霜冲宋薇薇点了下头，语气也很客气，“幼儿园老师打电话给我，说小御吃了晨晨的营养餐，导致他营养缺失流鼻血，是小御不懂事。”
宋薇薇再度摇头，“小孩子之间相处得好，都喜欢分享，你们都别道歉了，再说晨晨也有错，好在发现及时，要是让小御吃出问题，我们就罪过了。”
“哪里的话？”慕云晞走上前来，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好了，我们也别再道歉来道歉去的，两个小孩子感情好就行。”
宋薇薇莞尔，也不再与他们客套，说话间，厉柏寒穿着家居休闲服从主卧室里出来，慕云晞见状，凑到宋薇薇耳边小声问道：“你们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