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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太湖捧月送桅船(下)(1 / 1)

上官武的面色也在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因此也即刻喝止莺奴:“莺奴,这话不能说出来。”

莺奴不依不饶地喊道:“是不是她,现在马上告诉我!”

他震惊地发现莺奴已经不再是他收养在身边的小小女儿,她说出的话里已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然而看到她这样秀眉倒竖的模样,他也并未退缩,面前的少女就算要做教主,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何况他活到这么大,通算下来,做蚀月教的阁主都快要十二年了,教内根本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人物,连李深薇也不能了。

他还是面目冷淡地回应道:“你不要再过问鲛奴的事情,我也不许你回玉真观去。我们现在就启程回霜棠阁,一刻也不会耽搁的。”

莺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她克制地回复道:“好的,阁主,但鲛奴的事情你也不要过问,你杀不得他,我不许你杀他。”

上官武默然上马,随口应了一声“是”,便掉转马头,朝着门外去了。

莺奴也翻身上马,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出霜棠阁去。唐襄在前厅忙着什么别的事务,见他们从庭院后面出来,那满身都是枷锁的怪公子则垂着头,仿佛死人一般被牢牢绑在马上,就和一袋被捆在马背上的衣物干粮没什么两样。她看到这古怪的景象,表情有些尴尬。

她在上官武走出北方阁之前叫住了他,一行人停在门前,唐襄则不刻拿着两顶幂离走了出来。她将一顶送到莺奴手里,一顶替那少年戴上,并整理了一下幂离上垂下来的黑纱,将他脖子和手上的枷锁稍稍遮住。上官武看着她将这小小的细节打理完,沙哑地说了一声“唐阁主保重,武走了”。

唐襄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仿佛预料到他们途中必然遭遇不吉之事。她望着上官武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早日来取蚀月步摇罢!安顿了就给我消息。”

她话里的意思,当然是希望莺奴能早些接替秦棠姬,那就意味着莺奴一切平安,上官武也完成了最紧迫的任务;她唐襄也能暂时放下如山的公务,安心找一找秦棠姬的下落了。

上官武已经走出了蚀月教的大门,回过头来的只有莺奴。

她对这第五代少教主并没有太大的亲切之情,但诚如其他人所说,她的存在本身就能令人心生爱慕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隔着这层纱一般的爱慕感到两人间的疏离。莺奴和秦棠姬一样,早就不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她们这些女子在她插手之前,仅靠彼此就已经构成新的通天大厦,她连像当年辅佐李深薇一样辅佐她们都做不到了。

她逐渐感受到一股被蚀月教抛弃的凄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影子完全消失在街尽头,直到有教徒走来提醒她,她才蓦然惊醒,极其惆怅地回了庭院。上官武还给她留下了另一个棘手的任务,她须得好好思考那庞大的笼子该收藏到哪里去——他的原话是“不需其他人知道笼子的位置,只需你知我知”,然而只靠着唐襄一人,又如何能将这东西藏好呢?

他也没有说这笼子的用途,也没解释临走前为什么一定要让那名古怪的公子过目。那公子看了笼子以后,只是对上官武摇了摇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示。唐襄已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上官武从霜棠阁赶到这来,只是劈头盖脸地给了她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命令,却又不许她问。

这被蚀月教内部势力刨除在外的恐怖感觉更加折磨她了,难道这就是当年她和李深薇刻意冷遇黄楼时留下的罪过,现在轮到他上官武来讨回这笔债吗?

现在的她就算真的手握蚀月的银步摇,似乎也没有那无形光环的笼罩了。当年秦棠姬将那支步摇劈碎,竟成了某种咒语,这支步摇的魔力仿佛真的被她一剑斩破,又好像果真从来都没有这种魔力。步摇在谁的头上似乎真的不重要,秦棠姬不需要它也是教主,唐襄有它也不是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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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武和莺奴一行三人当日就离开了长安。

路上莺奴只要稍想靠近那名沉默而怪异的公子,上官武就会立即喊她离远一些。她也试着问出他的身份来,问上官武自然是没有答案,问他本人也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她不禁觉得与此人同行有些不安,但又不曾感到恐惧——恐惧和不安她还能分辨清楚。她不安的是这名公子对蚀月教来说,或许是什么非常要紧的人,而她却迟迟不能问出一字半句来,这种微妙的朦胧使她不知如何是好。

除了对这陌生人以外,她对上官武也难免有同样的想法。虽然丢失的记忆已经回来了,但她对蚀月教本身却是陌生的。想到将来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里的一生一息都与她息息相关,而面前这个人如今就是把控着这一生一息的权臣,她怎能摆脱这种不安呢?

他们第一夜歇在出长安城二百里的驿站,本来上官武提出由他在莺奴门外守夜,但莺奴也不忍心让他再熬一宿,推辞了。上官武还要坚持一番,那始终不发一言的年轻公子咬着布条,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机械的低吭。

上官武将那布条解开,好让他说出话来。莺奴惊奇地看着那张剥去了遮蔽的下半张脸,露出的是一双纤薄而冷峻的嘴唇。她将这一半的脸与先前看到的那双眼睛组合在一起,虽然与真正看到整张面孔比起来,这种想象显得局促了一些,但毫无疑问这少年会是她见过的最为美艳的活人。

这位美少年稍稍活动了一下被勒得发酸的双腮,随后用喑哑的声音说道:“看着她。要看到她。不要隔着这扇门。”

上官武首先愣了愣,随后马上领会了少年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就算他上官武整夜坐在莺奴门前守着,只要眼中看不到莺奴的人影,就不能算真正的守护。他对此是有体会的,莺奴十岁的时候,曾遭遇过这位灵奴的袭击,后来他是坐在莺奴的床榻旁整整守了四十天的。在这寸步不离的四十天里,那鬼魅一般的杀手一次都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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