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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chapter.23 一生的约定(1 / 1)

开耶从长政那里出来,一路走到大广间附近的长廊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庭院里的风景,可心思却完全不在眼前的景色上,而是思忖着如果接下来长政带浅井军,陪同信长一起上洛,他们要如何对付驻扎京都的三好家,和那个棘手的松永久秀。

说起来,其实她也不必太担心,毕竟要真正要护送将军上洛的是织田家,真正得益的也是信长本人,需要操心的是织田家的家臣和信长,和她并没有太大关系。

可开耶就是很在意,信长会如何处理那个“天下第一大恶人”松永久秀。

……不管怎么说,那家伙可是差点要了半兵卫一条命的人。也是试图袭击长政、信长,还把探子安插到她身边的人。

(如果是那只信喵,大概会绕他一命吧……)为自己迅速得出这个结论感到沮丧,开耶不由得有些恼火。

信长的行事模式,在他人看来难以捉摸,但在开耶看来却有迹可循。

因为,信长是个极其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既现实又理想,要说矛盾,也的确是挺矛盾的。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把温和儒雅、纯净磁性的熟悉声音。

“开耶殿,好久不见了。”

开耶不由得身体一僵——这怪不得她,完全是条件反射,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她每次在和光秀交谈的时候,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冷变僵。

及时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开耶强迫自己放松一些,回过了头。

尽管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光秀却一点都没变,依旧是初次见面时那个有着高贵气质,眼神隽永、长发秀丽的翩翩贵公子——虽然开耶也知道,真的论身份地位,光秀其实并不如长政、信长他们,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对光秀有一种疏远、敬畏的心理。

……明明对方在武力值上并不如自己(尽管没交过手,但开耶就是能如此判断),毫无凌厉的杀伤力和攻击性,温柔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有时还唠唠叨叨啰啰嗦嗦像个老妈子。

可开耶胆敢在世人皆惧怕的信长面前放肆,甚至胆大包天地谋算、捉弄信长,阻止脾气上来试图发疯的信长乱砍人,却唯独不敢对光秀这么做(虽然光秀也不可能情绪失控)。

每次和光秀相处,她都会特别的拘谨窘迫,好像有种被人揭露了短处般的羞耻感。

可光秀到底有哪里让她觉得可怕,连开耶自己也觉得很困惑茫然。

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开耶向光秀打招呼,“好久不见,光秀殿。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默了好半天,光秀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的却是一种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困扰笑容。

“想必开耶殿已经得知,在下已然不再是朝仓家的家臣。”

“嗯,刚才已经从长政大人那里得知了。”开耶坦然地颔首。

作为朝仓家臣的光秀,转而去侍奉停留在朝仓家的将军足利义昭,并带着义昭投奔了信长——同意帮助将军义昭上洛的信长,却因为欣赏光秀,向将军要求光秀去侍奉织田家,而义昭也欣然同意了。

几经辗转,原本侍奉斋藤家的光秀,最后却成为了曾经的死敌的家臣。

开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光秀殿,想必你也很为难吧……”

光秀轻轻摇了摇头,“侍奉信长大人也是侍奉将军大人,对我来说并无区别。只是……”他有些难以启齿地注视着开耶,随后毅然决然地躬下身,将头垂的很低。

“当初那件事,真是万分抱歉!尽管知道却无法阻止,开耶殿当时一定非常难堪……”

原本还有些茫然的开耶,突然明白光秀是在说什么,不由得失笑,“光秀殿,你在说什么呢?那时候你是朝仓的家臣吧?就算想阻止,又能以什么理由来阻止?那件事就此揭过,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何况,也不是光秀殿的错。”

而且如果没有那件事,没有朝仓义景突然抽风的“朝仓使节逼婚事件”,也就不会有半兵卫和她的婚约了——想到这里,开耶不由得有些脸上发烫。

据光秀解释,他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当他被达成共识的将军和信长,安排去侍奉织田家之后,考虑到主家变换之后的一些问题,才前来浅井家和长政他们做道别。

虽说也只是侍奉朝仓→侍奉将军→侍奉织田而已,但是织田家的居城·清州城,毕竟要比朝仓家的居城·一乘谷城,要距离小谷城来的远。

从这以后,想要再见面估计也有一定难度了。

也因此光秀可以说是来感谢浅井家人们过去对他出访的照顾,以及来做一个短时间内的道别。

“嗯,的确呢。清州城离小谷城是有一定距离。”

面对开耶的理解,光秀却苦笑着解释,“开耶殿也许还不知道,织田家的居城不再是清州城了。”

开耶一怔,“信长大人迁移居城了?”

“正是。信长大人把居城迁移到了小牧山城。”

在开耶的旁敲侧击之下,光秀又说明信长还在那里特意为吉乃夫人建造了宅院,但因为吉乃正在卧病,所以她本人和两个孩子还在清州城。

听到这里,开耶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信长迁移居城去了小牧山城,柘榴却还留在清州城,两地相隔尽管并不远,却也不是近到能时时见面的距离。然而尽管如此,信长却依旧频繁地奔走在两地——从小牧山城赶去清州城,探望吉乃和两个孩子。

在开耶沉思的这段时间里,光秀似乎在为某件事而感到难以启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非常感谢开耶殿之前对小女抚养教育的建议,托你的福,活泼好动的小女,比之前要老实一些了。”

光秀诚恳的道谢,让开耶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尽管他总是很彬彬有礼、儒雅谦和,可一天之内看到他这么多次向自己躬身道歉、道谢,开耶还是觉得挺稀奇的。

最关键的是,他低垂下上半身时,柔顺的发丝滑落在身前略微晃动,露出了颀长白皙的脖颈,让开耶有种占了他便宜似的不自在感。

开耶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能帮到你就好。”

虽然开耶觉得,那个小姑娘按照光秀所形容的,恐怕是又在用那个小脑袋瓜,想一些其他的折腾她老爸光秀的事儿了。只不过目前还在计划阶段,没有搬上日程去实行罢了。

不过,既然光秀自己也满足于现状,那么她也没必要提醒他之后日子里可能会遇到的苦难了。

“对了,光秀殿,信长大人打算到时候怎么处理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开耶连忙问出了自己相当在意的疑问。

光秀叹了口气,“其实,松永久秀已经向信长大人投诚了,而信长大人也接受了松永殿的投诚。”

开耶略微蹙眉,歪了歪头,随后却理智冷静地点了下头,“不难理解。”

当下织田与浅井联手,能在短短数天内,轻易灭掉六角家,三好家的兵力远不如六角,想必松永久秀这种奸猾狡诈之人,是打算借助织田家和浅井家的力量,威慑胁迫三好家,把三好家从京都驱逐出去。

松永久秀那种叛服无常的小人,就算要宁死不屈,也不会是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危急时刻。

为什么说是危急时刻呢?

在杀害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之后,松永久秀试图扶植十一代将军义澄的孙儿、形同傀儡的义荣为第十四代将军,三好三人众、三好家当主义继,跟大和国的民众集结起来,借筒井顺庆的游击战,企图逐落久秀下野。

就此,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以及三好家彻底决裂,被赶出了京都不说,还被三好家逼得几乎走投无路。

在这种情况下,寻求信长的庇护,是松永久秀唯一的出路。

“开耶殿一点都不吃惊吗?”光秀反倒为开耶的平静反应感到讶异。

尽管光秀的疑惑显得很委婉,但开耶也明白,光秀是在讶异些什么。

“嗯,信长大人会这么做也是有一定的考虑。虽然我并不喜欢那只蜘蛛,也听说过他那些糟糕的传闻,但却很期待‘天下第一大恶人’和‘第六天魔王’之间的较量呢。想必信长大人也很想和松永久秀比比看,谁更加离经叛道吧。”

古怪地凝视开耶好半天,光秀才摇了摇头,“没想到开耶殿也会如此开诚布公地厌恶某人。”

“我以为我的好恶感还是挺明显的。”

抿了抿唇,光秀目光诚恳地望着她,“开耶殿其实很怕我吧。虽然不明白我哪里让你感到害怕,但还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是不会背叛你、向你挥刀的。无论如何,也是相识数年的友人,我光秀还不至于会在友人背后下手。”

开耶仔细端详了光秀半响,才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番话在这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乱世之中,是最不可信的一句话。你我就算侍奉同一位主君,都有可能意见相左,或者因为主君太过暴虐而某一方杀害主君,另一方则为主君复仇而讨伐对方,何况我与光秀殿侍奉的又不是同一位主君?”

「滴——明智光秀好感度下降。」

光秀愕然地张着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沉沉地叹息一声,成熟纯净的声线带了丝委屈的腔调,“你说的对……是突然这么说的我太思虑不周。但我还是想获得你的信任,不论你是否信任我。”

谁知,开耶竟然浅浅一笑,“既然如此,那么光秀殿就用后背对着我好了,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会被你背后捅刀子了。”

听到开耶这样揶揄的玩笑话,情商和智商都并不低,不如说相当聪明的光秀,马上反应过来开耶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郁闷的表情立刻一扫而光,整张脸变得熠熠生辉,语气也变得明朗生动起来。

「哗——明智光秀好感度上升。」

“请放心交给我!开耶殿的后背就由我来守护!不论今后你我立场如何,我光秀都会信守承诺一生,哪怕与你为敌,也会堂堂正正从正面发起挑战,决不允许任何人袭击你的背后!”

「触发事件〖一生的约定〗。可攻略人物已满足一个条件,离开启恋爱路线及恋爱模式还差四个条件。」

(……真是个单纯的好人啊。)开耶不由得慨叹,(跑去那只喵的麾下实在是可惜了,一定会被使唤折磨的不成人样的。)

她能用性命和自己的一身武艺来保证,信长绝对是个不懂得体恤部下的糟糕上司。

在得知信长处理松永久秀的态度后,尽管开耶当时没做反应,在和光秀道别目送他离开以后,开耶却相当的忧心忡忡。

而她的表情,正巧被前来寻她的阿市瞧了个正着。

“开耶?你看上去好像在担忧什么……?”大约是被开耶的情绪所影响,阿市也有些忧愁地略微皱了皱眉秀丽的眉。

若是在两年以前,想必她都不会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感情变化,之所以会表现出让阿市一眼能看出的情绪,完全也是因为开耶把小谷城当做了家,把长政和阿市他们都当做了最亲近、不必提防的人。

“别再皱着眉了,不然可是枉费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哦。”温柔地顺了顺开耶耳边的发丝,阿市牵起她的手,“我们也别站在这里谈话了,不如去茶室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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