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被打怕了,李翠娥真的就向芸娘认错了,而且是磕头认错!
芸娘吓了一跳,怀里抱着孩子,又要去扶起儿媳,忙成了一团。
沈建木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芸娘怀中的孩子接过来,往李翠娥怀里一塞,吭哧了半天说,“往后你在家里带孩子,不许将孩子丢给我娘。这是我娘,不是我们家的婢女!”
沈建木给李翠娥撂下这句话,便将芸娘送回来,只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沈建木的心理是如何转变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就做了这个决定。
赵氏等人见沈建木和李翠娥架打完了,也嘟嘟嚷嚷的散了,从始至终谁也没有出来拉一把,都眼巴巴的看热闹。
芸娘到了家,唉声叹气,一个劲的骂李翠娥不是个东西,总是要强压住沈建木一头。
沈幼清听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跟着附和。
李翠娥被打了一顿,顿时安分了很多,孩子也在她身边住了两日。撑到了第四天终于撑不住,将孩子抱给了芸娘。
李翠娥哭哭啼啼的说,“娘,不是我没良心,将孩子丢给你,确实是我不会弄。你瞧这个孩子跟着我这几天,天天哭,也不吃东西,简直就是受了大罪,你可行行好,替我照顾着吧!”
人都是有感情的,这个孩子自生下来就是芸娘伺候着,哪里舍得将孩子送回她母亲那里!
芸娘伸头一看,原本被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孙女现在瘦的干瘪瘪的,一张小脸干裂的都要滴出血来。眼角还有没有干的泪水,大抵是哭累了睡着了。
见孙女这样,芸娘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将孩子抱了过来。
芸娘将这个孩子看的跟命一样,原本将孩子送到李翠娥身边就提心吊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现在李翠娥赶着将孩子送过来,芸娘巴不得将孩子接过来。
孩子又顺理成章的回到了芸娘身边,李翠娥仍旧高高兴兴的混着日子。
闹过一场之后,李翠娥对沈建木倒也开始嘘寒问暖起来,这几日更是心情好,催着沈建木来问沈幼清关于李巧儿的事情。
沈建木难得出门这样晚,似乎是刻意在等沈幼清。
沈幼清刚到沈建木家门口,沈建木立即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薯。红薯还是热的,沈建木笑呵呵的说,“你嫂子早上煮的,还热着你,你吃。”
沈幼清也没有客气,接过来掰了一半,将另一半塞给了沈建木。沈建木连连摆手,说自己不饿,但最终没有拗过沈幼清。
走到村头,沈建木结结巴巴的问道,“妹子,巧儿近日如何了?”
“你问巧儿的事情做什么?”沈幼清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嫂子若是知道了,可要不高兴了。”
沈建木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啊就是你嫂子让我过来问的。说是村里传的沸沸扬扬,你将李巧儿从她爷爷、奶奶身边带走了,也不知道图她身上什么。你嫂子担忧你,让我来给你提个醒儿。”
“你说你嫂子也真是的,明明就担心你,却不让我说。”说着,沈建木自己就笑了,那笑容之中仿佛带着满足。
沈建木是个实在人,自己与妹子感情好,整日也期盼着婆娘跟妹子的感情也要好。现在见婆娘主动关心妹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沈幼清不动声色的说,“巧儿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自从我给带回来就一声不吭。哥也是知道我的,不会去村里打听什么,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瞧着巧儿还有寻死的念头,就强留她在医馆里,等好一些再送回去。”
“我家妹子真像是个活菩萨!”沈建木欣慰的说,“能做到你这样的,这世上少有。”
“到底是一条人命,若是当日在场的是你,你也不会见死不救。”
沈建木叹了一口气,看了沈幼清一眼说,“我听你嫂子说了,说是巧儿被人欺辱了。你也知道,女人的贞操比性命还要重要,巧儿遇到这种事,纵然你能保得住她一时,也保不住她一世。”
“只要巧儿自己愿意活下来,没有人能逼着她死!”
沈建木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藏着许多情绪,让沈幼清一时间没有看明白。
沈建木为了让沈幼清跟上自己的步伐,脚步放慢了很多,情绪也低沉起来,“早些年,我们村也出过这样的事情,当时你还年幼,想来你已经记不清了。”
“类似巧儿这样的事情?”
沈建木点了点头,语气沉重的说,“一家姓闫,闫姑娘十五岁那年赶集回来,在路上遇到了村里的无赖。那无赖将闫姑娘拖进了玉米地,糟蹋了。当时闫姑娘没有寻死觅活,也努力的想要继续活着,但是村里的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只要她出门,村里的娃娃们都跟在她后面唱着:破鞋去何处,破鞋会情郎,会情郎,不知羞,与人偷情长。除此之外,村民们见到她,如避蛇蝎,来不及避开的便往她身上扔污秽之物、扔石子。在她家里放蛇咬死养的鸡鸭,毒死她家的猪。”
“后来,闫姑娘被糟蹋的事情传到了镇上,没有人会卖东西给她们家,说是晦气。家中的米吃尽了,买不到米,便啃树皮……后来闫姑娘受不了,便跳河死了。”沈建木说到这里,情绪也跟着低沉起来,仿佛亲身经历了这样悲惨的事情。
“我们村……现在没有姓闫的人家了。”沈幼清思想片刻,出声提醒着。
沈建木点了点头,“现在是没有了。闫姑娘死后,村里人也没有善待闫家二老,想欺辱他们家的还是欺辱,镇子上卖粮食、卖盐巴的还是不肯卖给他们家。二老年迈,没有女儿在旁照顾,没过多久跟着女儿去了。从那以后,姓闫的自我们村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人提起,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曾出现过。”
沈幼清心中一紧,忙问道,“他们的家……在什么地方?”
“原本住在村尾,闫家的人死绝之后,再也没有人去过了。那宅子荒废了多年,院里的草都有半人深了。”沈建木语带感慨。
“不是说那一家都是得病死的吗?”沈幼清惊讶的问。
沈建木停下脚步,侧过脸看着沈幼清,语气沉重的说,“不过是村民为了安慰自己编的谎言,闫家三口其实是被村民们逼死的,人人都是凶手,人人都不敢承认。”
“那个欺负闫姑娘的无赖呢?”
“娶妻生子了,日子过得很好,可惜了闫姑娘,也让闫姑娘的爹娘无辜枉死。”
“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巧儿姑娘纵然想活下来,村子里的人也不会任由她活着。自古以来,失去贞洁的女人都被人唾弃,没有多久就会在世上消失。”
“荒唐!”沈幼清气急败坏的说,“出了事,不惩罚恶人,竟逼死无辜的女子,这算什么?”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我既是保住了李巧儿的命,就不许有人再夺走,谁跟巧儿过不起,便是跟我沈幼清过不去!”
“妹子,你有这份心很好,可是……”
“哥不信我能做到?”
沈建木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
“哥和嫂子感情还好吗?”沈幼清转了话题,状似无意的问。
听到沈幼清问这个问题,沈建木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沈幼清的神色,见她神色无异,才笑着问,“你问这话做什么?”
“总听娘说,你和嫂子吵架,所以心里一直不安稳。”
沈建木摆了摆手道,“过日子嘛,总会拌两句嘴,不算什么事儿。”
“我听娘说,嫂子吵着要跟你和离,是不是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