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而且早就知道了。”沐灵枫回答。
绍杰隆看着沐灵枫的眼睛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别无选择。”沐灵枫看着面前的火堆。
他们已经是从黑暗中走回到了火堆旁，而隆和云蓝也都还在原地，并没有起多大的疑心。
对于沐灵枫和绍杰对话的内容，隆是没有多少的兴趣去了解，在沐灵枫的身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而云蓝则是不一样，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沐灵枫的身上，对于那个少年，云蓝心里有很多疑惑存在。
然而沐灵枫将绍杰扶回火堆旁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着手臂上的图腾静静沉思。
今晚之后，他们就将要离开这里，可是沐灵枫还没有找到仇人的踪迹，剩下的时间真是不多了。
“你在迟疑，为什么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你师兄？”陌少堂出现在沐灵枫躺着的木箱上，目光同样也是看着他手臂上的图腾。
沐灵枫在心里说：“他是我的师兄，他有权力知道的。而且我离开之后，你要是乱来的话，怎么办？”
沐灵枫最担心的就是陌少堂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危害学院的事情，而他是无法保证那样的情况会不会发生的。
所以沐灵枫想着一定要有所准备才是。
“我不会乱来的，我向你保证。”陌少堂说。
“你拿什么保证？”沐灵枫看着陌少堂的眼睛问。
陌少堂沉默了，他现在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残魂，除了那把剑的幻形之外，是什么都没有的存在。
陌少堂没有可以用来承诺的东西，一样东西都没有。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有了，而那时候我的也将会变得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再有。”沐灵枫说着：“我希望你会珍惜我给你的一切，就当是你帮助我的条件，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宁愿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复仇。”
沐灵枫很认真地说，他确实是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复仇，只不过那时候自己要是死了的话，仇恨没有完成，那他会感到后悔的。
说白了，有陌少堂的帮助，只不过是给沐灵枫自己增加一颗定心丸罢了。
“我会珍惜的。我曾经失去过一切，所以我会比其他人更懂得，那一切是多么地来之不易。”陌少堂看着火堆，也看着从山洞顶端落下的雨水。
那雨声沙沙啦啦的，掩盖了很多，也隐藏了他们身上的气息。不会被残留的怪物发觉。
陌少堂看那雨水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悲伤，好像每一个经历过伤痛的人都是这样，在面对下雨的时候，都觉得那像是自己的眼泪在下。
“陌少堂…你有过真正在乎的人么？”沐灵枫突然问，“或者是，真正在乎过自己的女孩…”
沐灵枫看着那不停落下的雨水，光亮透过洞口慢慢透入，将那雨点慢慢照亮着。
那像是千万的细丝从天空中落下，一针一针地扎在沐灵枫的胸口里。
陌少堂想了几秒，缓缓地开口说：“有过…不过都已经是曾经了。”
千年前的时光一晃到了现在，就算是时间能被冻结着保存一切，那女孩也不会再回来了。
有珍惜过的人，就不会是什么罪恶的存在，至少曾经不是。
“那你后悔么？和她遇见？”沐灵枫问。
“我不后悔…虽然结局不是很美好，但我至少在有限的生命中认识过一个那样的女孩。她会在的难过的时候给我安慰，开心的时候和我一起分享快乐，尽管最后的结局不是很美。”陌少堂说着靠着木箱坐在了地上，手里想要抓起地上的石头扔向火堆，却发现已经是不能了。
真是现实啊，他已经是变成了一个亡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算得上是一个人。
最后一切还是那样过去了。
真正经历过时间洗礼的人，才会发觉到时间是多么残忍的东西吧。
千年一瞬而过，除了自己的意识，什么都不剩下。其实真正孤独的是那些本应该死去，却一直都未死去的人啊。
“可是我却很后悔…为什么要我遇上那个倔强的女孩。如果当时我没有出现，陌离也就不会死了，她只不过是在等着她的哥哥而已，并不是我啊…”沐灵枫对着雨幕倾诉着。
“你现在还以为她在等着的是陌寒么？”陌少堂问了沐灵枫一句。
“难道不是么？”
“那你就真的是一个傻瓜了，你看不出来么？那个女孩喜欢你啊。”陌少堂看着沐灵枫的样子解释着。
可沐灵枫怎么会不知道，那女孩想要隐藏那种情绪，是不可能的。沐灵枫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只不过他一直想着逃避，想着让自己不去面对女孩那不该属于自己的感情。
可是沐灵枫辜负了她。
最后抱着女孩渐渐冰冷的身体时，沐灵枫才真正感觉到了，那一种悔恨是多么难以面对的事情。
“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你当时在做什么？我记得你的言语凌厉，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刀一般扎进那女孩的心里。她只不过是想要哥哥而已，就那么简单的要求。甚至是连假的哥哥都不在乎，只是想要而已…”
陌少堂看着，面前颓废的沐灵枫，“你无法给她想要的么？当时的给予就那么困难么？你知道，她迈出欺骗自己的那一步是要付出多大的勇气么！”
“而你…就像是个人渣一样，辜负了她的所有。”陌少堂看着沐灵枫摇摇头，“当时的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沐灵枫附和了陌少堂的话。
陌少堂看到沐灵枫脸上那败狗一般的表情，轻声叹了一口气之后，也不再去理会沐灵枫了。
沐灵枫觉得陌少堂说的很对，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那么倔强，没有被自己的情绪控制而任性的话，也许现在他们会还在小镇内的塔楼内，一切照常进行，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样的结果没有遗憾，也没有其他的悔恨会发生。
可沐灵枫没有那样选择，他如果选择了那样，要放下的东西就会很多，可沐灵枫知道自己是放不下的，那些牵绊的仇恨，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东西。
“你后悔当时的选择么？”陌少堂问着沐灵枫。
“我很后悔…可是要我再来一次的话，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沐灵枫回答着。
他不会因为见到过结果就这样放弃，沐灵枫还是沐灵枫。
“你真是一个混蛋啊。”陌少堂说。
“那只是你还没有了解我而已。”沐灵枫喃喃着。
雨在夜里下得越来越大了，同时夜也越来越深了。冬季的夜里，总是伴随着寒冷，以及沙沙的雨声。
不久之后，就在他们都睡去的时候，沐灵枫一个人从木箱上爬了起来，一个人独自走向漆黑的角落里。
而此时，躺在一旁的云蓝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看着沐灵枫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么晚了，你是打算做些什么。”
沐灵枫看着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云蓝，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安的警惕。
“我要去找到上去的方法，从这里出去而已。”沐灵枫回答，绕开了云蓝的身体，走向了爆炸中心的废墟。
“你打算一个人离开么？”云蓝转身对着沐灵枫的背影问。
“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那只是曾经。”沐灵枫看到了石壁上垂下的一些黑色藤蔓，他想着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可以沿着藤蔓爬到山洞的顶端，在那里利用这些藤蔓做出可以上去的绳梯。
“嗨！沐灵枫。”云蓝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需要帮忙么？”
沐灵枫转身看着云蓝脸上的表情，思考了几秒之后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一个人也许是搞不定的。”
沐灵枫确实是需要帮忙，在固定绳梯的时候。而且他还要知道，自己梆出来的绳梯够不够长。
然而就在沐灵枫将一些藤蔓拉下的时候，一些小家伙也跟着沐灵枫的脚步来到了那洞口。
此时的雨已经是变小很多了，淋在身上的感觉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打算怎么做？”云蓝问着沐灵枫。
“我打算，做一个梯子。”沐灵枫回答着。
不过那个梯子沐灵枫不会花太多的时间去弄，更多是做出一个可以让绍杰安全上来的东西。
绍杰身上的伤很重，一只怪物在绍杰的衣角上划开一道从他腋下一直到腰间的伤口，那伤口牵扯到的东西很多，当时要是绍杰没有躲开，那利爪就会直接划开他的心脏。
不过好在绍杰躲开了，也正是那一下，沐灵枫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要爬上去么？”云蓝看着沐风拉动了一下藤蔓，好像是在试着藤蔓的拉力。
可是这样沾水的藤蔓是非常湿滑的，不要说到了顶端之后还要尝试怎么避开岩石翻上，就单单是这样的攀爬条件，就十分危险。
“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沐灵枫肯定地说着。
“你不会是真的就想要这样爬上去吧？”云蓝抓住了沐灵枫的手臂，组织着他。
“绍杰师兄是无法带着我们全部人上去的，而且他自己也都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现在上去的唯一机会是在我的面前，我必须做出一个绳梯的。”沐灵枫解释着。
可云蓝淡淡地说：“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把藤蔓给我吧。”
“你？你要怎么做？你想试着来爬这个么？别开玩笑了，这个东西的湿滑程度不是你可以想象的。”沐灵枫连忙说着。
可是云蓝玩味地对沐灵枫笑笑：“你忘记了么？我可是偷过上面厨房的家伙，就这一点点的距离，还不够我看的。”
沐灵枫也没有想到，确实云蓝是入侵过基地的厨房，而且还是带着食物。当时沐灵枫没有去细想云蓝是怎么做到的，又怎么只能带着食物穿过那厚厚的岩层。
可就在那一刻，云蓝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手中拿着的藤蔓也向上延伸而上，接着沐灵枫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云蓝站在洞口处看着脚下的沐灵枫，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你看，我这不是上来了么？”
沐灵枫听到了云蓝说的话，但是声音的来源确实自己身旁。
他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原本云蓝站着的位置，突然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就在沐灵枫的面前。
“你的手别乱来啊，那是我的本体。”云蓝开口说着。
这让沐灵枫差点被吓到，面前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可是突然冒出的声音却是那么真实。
“这是你的能力？”沐灵枫问。
“算是吧，你们口中所谓的能力。”云蓝说。
在云蓝的那个年代中，云蓝是知道自己的能力来源于瞳龙。那是一只充满杀戮气息的龙，而且是会影响到云蓝的意识的一只龙。像云蓝这样的人是得到了瞳龙的力量，是外来授予的，并不是属于能力者的范畴之内。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会把这两股力量混为一谈，因为它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你现在是拿到了所有的藤蔓了么？”云蓝问。
“是的，是所有。”沐灵枫看着面前垂下的藤蔓说。
真是不敢相信，云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任务，相比沐灵枫自己的能力，他失去了形变的能力之后，也无法飞起来了。
沐灵枫想着要是自己的能力还能够使用的话，绝对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煽动翅膀飞上去也只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而已。
不过在沐灵枫将唐刀交给女孩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感觉过体内的能力了，那就好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样。
可沐灵枫知道，那个黑衣少年也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可惜他就那样坠落山崖了。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沐灵枫。”云蓝突然将沐灵枫的思绪扯回到了现实中。
“接下来啊，当然是编出一个吊篮了，绍杰师兄肯定是经不起这个绳梯折腾的。”沐灵枫看着脚边剩下的一大堆藤蔓，平静地说着。
“那你可能就是要一直忙到天亮了。”云蓝回答。
“天亮就天亮，刚好那个时候大家都可以离开了。”沐灵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多少残留的怪物？”
不知道为什么，沐灵枫隐约能够感觉到怪物的位置，但此时他看向角落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自己的错觉么？沐灵枫安慰着自己。
“你怎么了？沐灵枫。”云蓝看着他的动作问，
“没什么，上面怎么样了？”
“上面一切都还正常，我没有看到有什么怪物的痕迹。是不是都已经被你消灭干净了？”云蓝看着变成废墟的周围。
在山洞的顶端，除了基地原本的位置上有一座山峰之外，周围都是变成了废墟，那条流经基地的河流此时也沿着一些废墟灌进地下。云蓝看着那河中的水流，想着如果是水再多一点的话，也许他们就都没有出来的机会，全部都会被淹没在古城中。
“你自己小心一些，我感觉到那些怪物还在。”沐灵枫严肃地说。
“你的感觉有那么准确么？”云蓝一边笑一边踩着一块石头，将沐灵枫梆好的绳梯固定。
突然！
云蓝感觉到背后的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掠过，但是回头一看却又发现是什么都没有。可云蓝的能力是瞳龙的侦测，他是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一切的。
突然远处的一块废墟动了一下，那瞬间云蓝警惕地转身，看向了那里的一块石块。
云蓝在那一刻闭上眼睛，能力全开，周围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可是没有异常，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漫天的细雨影响了云蓝的判断，他就是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可是云蓝知道，周围一定是有着什么，虽然用瞳龙的能力加上虚弱的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等等…周围有东西。”云蓝小声地说着，“你先别上来。”
沐灵枫听到了云蓝的话，眼神担忧地看了一眼顶端。
此时的绳梯已经是被固定好了的，沐灵枫想要上去的话，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只不过云蓝想要自己安静地待在这里，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左边…”沐灵枫突然提醒了一句。
那瞬间云蓝看向了自己的左边，那里一丝细雨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向他袭来！
也是多亏了沐灵枫的提醒，云蓝才侥幸躲过了那银光。
“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云蓝问着沐灵枫，转头看向一旁，那向他袭击而来的，是一片白色的羽毛。
“不是感觉…”沐灵枫站在原地，紧闭着双眼。
“是能看到。”陌少堂和沐灵枫同时说。
此时的陌少堂就站在云蓝的身旁，看着周围一个白色的人影在雨中奔跑。他甩出的每一下羽毛陌少堂都看得清清楚楚，而此时和共享视野的沐灵枫，自然也是能看到。
“看来这是一个只有你才能搞定的敌人了。”云蓝看着周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