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枫看向司南齐眉的刘海，“你的出身不是平民吧。”她手上的动作非常符合礼仪的标准，连餐巾都整整齐齐地叠好。
司南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笑着说：“对啊。”
“你有那样好的生活，怎么会选择来我们这样的亡命小队。”
司南放下刀叉，“怎么说呢，你会强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么？”
沐灵枫摇摇头。
“以前我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每天按照长辈的意愿学习各种礼仪，不仅这样，还要在各种宾客之间装作乖巧的样子。”司南越说越小声，
“到最后都没有一点自由的空间，说不定以后会为了家族的攀结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才不想那样。”
沐灵枫看着司南的样子，轻声向一旁的侍者点了两杯饮料。他们认识并不是很短，只是有些话一开始是说不出口的，譬如她难过的时候就想喝着橘汁汽水。
“这么说你是逃出来的。”沐灵枫轻轻地把汽水放在司南面前。
“被人救出来的。”司南看了一眼手心。
“司南是你的化名吧。”
“只是为了记住救我出来的那个人。”司南偏头看着窗外昏黄灯光下的夜景，“拼尽生命的那个人。”
沐灵枫沉默着拿出口袋里的钱，把它放到了面前的桌上。
“我去医院看看。”
空荡荡的餐厅里只剩下司南一个人看着昏黄色的细雪落在昏黄街道上。她回想起那天从家里逃脱的场景，手中的汽水面上慢慢覆盖一层薄冰。
沐灵枫在齐膝厚的雪面上奔跑，医院传来消息女孩已经醒了过来，他想尽快赶到。通往医院的路并不长，急急忙忙在路上撞开了不少行人，没有注意到几只乌鸦和他一起消失在路口。
到达时病房已经被无数的医生围住，沐灵枫挤开一条缝钻了进去。呆呆地站在病床边和面无表情的女孩对视，第一次见到那么充满陌生的眼神，女孩就那样盯着他，不看其他人。
感觉周围空气都下降了温度，像是女孩眼眸里包裹着寒冰。
一名医生在检查过之后告诉沐灵枫，女孩的身体各项指标还是处于那种低温的状态，医学目前无法解释这样的生理状态。
沐灵枫可以选择让女孩继续住院，但是医院无法提供有效的急救措施，又或是带着女孩离开，以现在的状态她是可以走动的。
沐灵枫听出来医生的言外之意是，医院无法继续为女孩提供任何有效的帮助。
医生是信耶稣的，他说如果这是神在女孩生命最后的时刻给予的怜悯，那就带女孩去一些想去的地方。
沐灵枫才不会管那个神棍的医生怎么说，他只要知道，女孩现在是活的。
慢慢抱着女孩离开了医院，她还穿着那套雪白色的连衣裙，裙角装饰着白色绒毛。胸口传来女孩微弱的心跳，在苏醒后不久女孩又睡着了。
回到住处看见了副队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柄乌木匣的唐刀。
副队看见沐灵枫从门口进来后，站起来将手里的刀放在沐灵枫怀里的女孩身上。整个过程没有说半句话，然后就裹着风衣出门。
沐灵枫看着那柄刀，刀匣花纹的缝隙里还充满着冰。女孩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无意间将唐刀抱在怀中，嘴角细语着什么。
那刀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自己偶尔在执行任务时隐隐感觉有些暴戾的气息充满着自己，有时都会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那种说不清的隐约感。
第二天清晨
“沐灵枫，快醒醒。”睡在沙发里的沐灵枫被大副摇醒。
“怎么了，你又煮出了什么化学配方么？”睡眼熏熏地看着大副，双手揉了一下脸。
大副指向一边，“那…过来了…”他退后了几步。
“什么东西啊。”
但之后沐灵枫看见昨天还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现在正单手握刀向他慢慢走来，唐刀还在刀鞘里。
光着脚的女孩面无表情地向沐灵枫走着，额前的长发盖住女孩半边的眼睛，好像有一股杀气从女孩身上隐隐透出。
“你确定没有惹到她。”司南躲在沙发后面露出半个头。
“绝对没有，一早醒来就看见她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提着刀站在那。”大副摇着头回到。
“她不是在医院么。”司南说。
“我带她回来的。”沐灵枫无辜地说。
“那你快点解决啊。”司南催促着沐灵枫。
沐灵枫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孩，女孩的手渐渐握上刀柄。
“我感觉不太对，”大副拉着司南躲在更远的玻璃窗后。“我们要为沐灵枫担心么。”
司南看着沙发里淡定的沐灵枫，“我觉得现在不用。”
“你依据什么来判断的。”
“怎么说，沐灵枫那家伙也是很强的。”司南看着懒在沙发里的沐灵枫了站起来，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大副见状：“好像要打起来了…”
沐灵枫将手中的匕首放在桌上，看向女孩没有说话，她还在靠近，手依旧抵在刀柄上，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放慢脚步。
但在女孩靠近沐灵枫之后，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
沐灵枫心底突然生出那股暴戾的气息，一般都是在漆黑的夜里杀戮过后才会出现的，现在却完全暴露在女孩面前，沐灵枫看着自己的双手去接顺着他倒下的女孩。
女孩又沉睡过去，但握刀的手却没有松开，这一次沐灵枫听清了女孩的轻语，像是心里有道封印被破开一样的感觉。
紧紧抱着女孩有些冰冷的身体，心里满是复杂的莫名感觉。
“你没事吧。”司南看着有些走神的沐灵枫。
“呐，没事。”沐灵枫微笑着看向窗后的他们。
“可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大副说。
“我没事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沐灵枫反驳。
“要不要吃早饭。”大副继续说。
沐灵枫看向有些乌黑的厨房，心想那里还有什么可以下口的东西，简直就是生产化学武器的实验室，但是好像逃不掉了。
“有面包和牛奶”大副看着他们一副阴郁的表情，然后无奈说：“旁边餐厅买的。”
小插曲就这样过去，又过了数天，副队也终于回来过一次，他看了坐在沐灵枫身旁啃着面包的女孩一眼后就带着大副再次出了门。
而沐灵枫开始觉得悠闲的生活充满压力，身旁总会有一个不是很粘人的女孩跟着他，问什么都不会回答，也不会说话。
更重要的是每天都面无表情地握着唐刀在沐灵枫眼前晃，怎么看都像是来刺杀他的刺客。
不过女孩身体渐渐变好，体温虽然还是非常低，沐灵枫每次用体温计之前都刻意摸了一下她手臂，冰冷得用手都能感觉到。
沐灵枫看着墙上的时钟，今天就是都宴开始，那张红色的请柬还放在桌上。司南一早就兴奋地把女孩拉到自己房间试衣服，这对沐灵枫来说倒不是什么好事，这只是意味着他的那份任务酬金会被司南用买衣服的借口占为己有。
所以会看见司南把沐灵枫当做试衣镜一样，带着同样身高的女孩换着不同的衣服询问：“这样好看吗？”每次司南推开门他都会假装瞄一眼然后说你看怎么穿好看就怎么穿，然后低头面无表情地吃着刚煮好的泡面。
有次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特意把脸遮住，要沐灵枫猜哪个是自己。
沐灵枫心里吐槽我说大小姐你就不能把女孩手上的刀先拿下来么？不过就算没有刀沐灵枫也可以轻易地分辨出她们，一个天蓝色的长发，另一个则是凄凉的雪白。
最后副队的出现总算是挽救了眼睛已经严重疲劳的沐灵枫，再这样下去他绝对要睡着的。沐灵枫可是可以盯着目标三天三夜不动的杀手，遇到这个就直接无力了。
晚宴上
沐灵枫看着密集的人群里许多政客相互说着套面话，沉默喝着手里的饮料，远处副队已经和接头人碰面，正提着鸡尾酒笑谈风声。
女孩静静地坐在他身旁，而司南由于任务的关系非常不满的被赶上了夜莺的驾驶座。
女孩今天身着是一件粉白色的连衣裙，长发被梳成两条辫子顺着胸前滑下，沐灵枫给女孩点了一杯橙汁，她此时正轻咬着吸管。
唐刀被沐灵枫放在木匣里躺在女孩腿上，他可不想女孩像个杀神一样来参加别人的婚礼晚会。
这几天沐灵枫也发现到了，女孩一直带着那柄刀，副队对他说过，不能让它离开女孩。
沐灵枫看向舞池中央，一位老人正拉着同伴翩翩起舞。
沐灵枫想到那天夜里遇到的泽，说起来也怪，这些天都没有看到他，副队也没有提起过。
“这位美丽的妹妹，请问能一起跳支舞么？”一个身着西装的少爷出现在女孩身前。
沐灵枫心说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看看身旁一个喘气的大活人。
但沐灵枫没有作为，这种场合在之前给司南当盾牌时已经见过不少了，按照剧情接下来就是委婉的拒绝。
不过沐灵枫突然想起女孩并不会说话。
只见女孩面无表情地喝着果汁，把面前的人完全当成了空气，眼神还是盯着桌上的某样东西。
“呃…”小少爷一时为难，一旁的其他人过来解围离开才不至于尴尬。
沐灵枫心里笑笑，脸上不做任何表情，他注意到女孩看向的位置，那是空无一物的桌面一角。
在那镜面般的玻璃上，从沐灵枫这里看到的是女孩的脸，而女孩的角度则是他的脸。
宴会入口突然出现了身着西装墨镜的黑衣人，沐灵枫透过人群看着他们，握住女孩冰冷的手。
那是群穿着跟乌鸦一样的家伙都是特工，这样的宴会里其实大部分都是政客生意的战场，他们靠着晚会暗地里交易着。
这么招摇的装扮一出现就有很多人挤爆了洗手间，副队也示意着要小心，他们身上鼓鼓的一块，装的可不是什么祝贺嫁娶的礼物。
沐灵枫轻手拿过女孩手上的杯子，轻轻放下，眼神盯着越来越近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