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了?”古福问道。
“没没什么,小时候我二哥常说‘天上的月亮圆圆满满的,就像我们家一样。以后要是不在家了,只要看着那明亮的皓月,就能把自己的思念传给家人。’今天的月亮只露出了一角,不知还不能把我的思念传给他们?想到这里不禁眼泪直流,让你见笑了。“高入崖轻声哽咽道。此时已入深夜,程于甲要求他们扎马步扎到公鸡鸣叫,方能回去休息。长夜漫漫,除了虫子的鸣叫没有半点声响,入崖这样哭,倒是给这黑夜增添了几分色彩。
“想家了啊,你们几个真是惨,没事总喜欢想家。“古福冷笑道。
“那你不想吗?不想你爹你娘你的兄弟姐妹吗?”高入崖问道。
“呵,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岂有你们那样的矫情。看着这月亮,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都没有。“古福也哭了起来。有些你不曾拥有的情感,你越是对它充满渴望,越是会被它狠狠折磨......两个大男孩在黑夜里默默抽泣,啊少年何时你的心才能变得像石头一样硬......
咕咕咕~雄鸡站在小山堆上,高唱出生机勃勃之乐,世间的万物仿佛都被这强有力的叫声,逐一震醒,精神抖擞地迎接新的一天。
入崖和古福盼星盼月,终于盼来了这一声鸣叫。两人身体一软都坐在了地上,松了松全身筋骨。
“回营吧,回去睡觉了。”古福说道。
“好。”高入崖回到,“不行!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晚些再回去睡觉。我们今天是不用训练对吧?”
“对,老程让我们休息一天。那我可回去睡了,有什么事非得这么急的。”古福起身会营。
“她不知道会不会在那里等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我怎么也得见她一面。”多日不见陶衿悠,一夜没睡还扎了马步的他,尽管疲惫不已也无法压制住思念。仍凭着一股力量,以意志带着身体往小溪的方向走去......
“她不在啊,现在太阳刚刚升起,太早了,也许过一会她就来了。”入崖来到了小溪边,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他躺在草地上,想起了和她初遇时的情景,两人照在溪流上的样子,好看得让人无法忘记;又想起她吹埙时笨拙的样子;想起她看见自己受伤,心疼地喊的一声声大笨蛋;想起他养伤时,那一封封信中一字一字的关爱。他美滋滋地泛起嘴角,伴随着回忆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小崖子,你可算是来了!”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将入崖叫醒,睡眼惺忪的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镜像逐渐清晰,一张俏皮可爱的脸正微笑地看着他。他也没立时起身,而是继续躺在地上,看着如画般的”美景“。
“你怎么还不起来?为什么还这么看着我...”
“因为好看啊!”
陶衿悠脸立刻涨得通红,“你...你...快起来,别看了。”
“就是不要起来,我好久没看见你了,让我多看你一会嘛。我都快忘记你张什么样子了。”
“真的?那可不行,恩,好啦,让你在看多一会。我们是好朋友,怎么可以忘记彼此的长相?”
山间百鸟争鸣,溪边流水低唱,饱含感情四目相对,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美好,清风拂过,一股甜蜜的气息轻柔、婉转地飘来......
“好啦!可以起来了。”
高入崖立时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
“小崖子......”
“怎么了?“
“你现在可以记住我的脸了吧?我要你...永远...都不要...忘记。”
“那是当然,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样子,更重要的事,永远都不会忘记...忘记......”
“忘...记什么?”
“...你!”
“那...我们发个誓永远都不能忘记对方。”
“忘记了呢?该当如何?”
“忘记了就...就...如同此埙。”陶衿悠从袋子里拿出埙,并将它摔在地上,埙立时粉碎,“哎呀!我不是真的想摔得。心疼死我了。小崖子,你不要生气啊。”
“都碎了......没事,下次我在送你一个。“
“可惜我刚想给你听听我自学的曲子,这几天我可没闲着,一直在努力学习。可惜了,都怪我这笨手,哎呀心疼死我啦。”
“别伤心嘛,走我带你去吃面汤。”
“不了,今天我有更好玩的地方要带你去。你都好几天没学易容了,我得看看你现在的功底。”
陶衿悠迅速易容变身丑女,而她袋子里早已经准备好的道具包裹,“那着待会把衣服换上,然后易容,今天我要带你回家,见我爹!”
“啊?去你家还有见你爹。”高入崖惊讶道。
“对呀,我爹是全天下最精通易容术的人,你如果能让他也看不出你是易容的,那你的易容术就算学成了。当然,我爹可不是瞎的,只是他能不能发现就要看你的了。“陶衿悠说道,”拿着,你到后面的小树林里换。“说完她转身掩面,”快点啊!“
高入崖照做无误,打开包裹,一看是一副淡蓝色的女装,他眼睛的瞳孔放大惊讶不已,大喊:“小悠,你这是在耍我吗?”
“噗,才没有,我是你师父啊,你得听我的,你赶紧换了。”
“我怕我穿不上。”
“怎么会,你那小身板可以的。”
“哪里小身板了?我这不还没长身体吗?同个年龄我这身板可是拔尖的。”
“你快换啦。”
“好...我换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好。”高入崖笨手笨脚地从树林里走出来,表情里满是嫌弃的,脸还没变装的他,俨然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这视觉的冲击把陶衿悠拍地大笑。
“你就是为了耍我才让我穿的,你还笑还笑。”
“好啦,哈哈,我给姐姐你梳个漂漂亮亮的头发,一下子就漂亮了。”
“不许叫我姐姐,哼。”
“别有小脾气啊。我先给你梳个头你再易上容,一定迷倒长安城的男人们,董卓都会来找你。”
“我倒真希望董贼来找我。”
“啊?“
“没没什么,你不是要给我梳头吗?”
“对,你坐下。”衿悠伸手去碰入崖的头发,“咦,好脏啊,你多少天没洗头发了。”
“不知道啊。”
“邋遢鬼!我们先去溪边,我给你洗头发。”
“哦。“
衿悠将束住入崖头发的粗布解开,一头长发瞬间四散,“低头。”满头污垢立时在水中浮现,“脏死了,邋遢鬼邋遢鬼。”一双纤细的手在发间来回游走,这是多么令人陶醉的事情。衿悠细心专注地清洗着他头发上的污垢,还头头是道地讲解着怎样洗头发才是最好的......
在一声声邋遢鬼中,入崖的头发也算是清理完毕,衿悠又给他梳了个大家闺秀式的头发。他再用特制的泥土将自己的脸换成了一张女子的俏脸。两姐妹有说有笑地向城中走去。
“你知道我这几天都去干嘛了吗?”
“去干嘛?”
“去到了山上,那里好多野狼,凶恶死了。“
“啊,这么可怕,那你有没有事?”
“当然没事啦。我是谁啊,那么容易有事?”
“姐姐好厉害啊。”
......
“刚才街上的男子一个个直勾勾的看着你,那嘴张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哈哈好,快到我家了,你一会不要说话,你说话就露馅了,直到我送你回家,他要是还没说出你是易容的,就算你赢了,我还会给你奖励的。“
“咳咳,好我不说话,奖励是什么?”
“别那么紧张嘛,你赢了不就知道了?到啦,这就是我家。”陶衿悠推开家门。“爹我回来啦,我带了个好朋友回家呢。”
高入崖好奇地观察着她的家,只是一座简陋的民居,比起洛阳城陶家酒馆那是天壤之别,在洛阳经常去听陶先生讲故事的入崖,看到此景不仅心头一酸,他心疼于衿悠的生活,也愤怒于动荡的社会,荒唐的统治给老百姓带了的痛苦。
“你这丫头可算回来了!”陶先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好好学女红,跑去哪里玩啦?“
“爹,我一会就学一会就学,来,介绍介绍我的朋友,高...如..雅!”
“哦?高姑娘快请坐,房屋鄙陋,委屈你了。”
入崖摇了摇头。“她嗓子疼说不了话。”衿悠解释道。
“那我去给姑娘倒水,一姑娘的脸...“陶先生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会这一会就被他识破了吧?入崖和衿悠此刻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