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
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
优美的旋律,曼妙的声音,响彻叶尘的脑海,像窗外呼呼的风声,更像一个人在黑夜里无助的呻吟声,无声胜有声的,声声冲击着叶尘那颗沉睡已久的心。
吴兴娜,女,七岁,骨癌晚期,最喜欢的一首歌是《明天你好》……
叶尘仿佛中了魔咒一般,不住的于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些标签似的词语,每念一个,心就像是被尖锐的针刺了一下般的痛,怔怔地看着手上题为《大爱黔西南——圆天使之梦》的宣传单,叶尘的眼睛湿润了。
一个如此活泼可爱,多才多艺的小女孩,才刚开始步入人生绚丽多彩的旅途,还来不及看看更多美丽的风景,吃更多好吃的美味佳肴,听到最动听的情话,便被上天无情的下了最后通告说:你的生命已开始进入了倒计时,最长也就是四个月的时间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一种无奈,一种绝望?
悻悻而归地王浩,瞧见李心怡一面坏笑,一面摩拳擦掌的盯着他,深知自己要是还恬不知耻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的话,少不了又要白白挨两书,或是掐几爪了。
“叶尘,今天换你坐里面,我坐外面吧!”王浩挑衅的看了李心怡一眼,表现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我怕等下一不小心溅你一身血。”
“嗯!”叶尘嘴里应了一声,非常顺从的将身体移到了王浩的座位上,自始至终,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中的宣传单一秒。
“我要是没猜错,你手上的这张宣传单,应该就是你寻死觅活非要回服装店拿的那张吧!”叶尘如获至宝的行径,让王浩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不屑一顾的探头看了一眼,对这类街上满天飞的宣传单,他是见怪不怪了。
回来之前,一行人就要上公交车回学校了,等车的间隙,叶尘忽然一摸兜里,发现自己独自游荡时得到的一张宣传单不见了,忙像丢了什么贵重物品似的,急的丢下一句,你们先走,等下我自己回学校了,便头也不回的朝原路跑了回去。
那时天空飘着蒙蒙细雨,人来车往,寒风袭卷着街上的每一个角落,天也开始暮色四合了。
王浩一行人,原地足足等了半小时,好不容易见到叶尘笑着跑了回来,忙迎上去关切的询问,是不是回去拿钱包或是手机了,没想到叶尘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纸,知道真相的他们眼泪差点掉下来。
“嗯!”叶尘又嗯了一声,还是没有看王浩一眼。
“不就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宣传单,值得你这么在乎吗?我看你是出校门的次数太少了,才会被那些虚假的广告所迷惑,你要是多出去玩几次,估计一看到有人在你前方发宣传单,你远远地就绕路而行了。”王浩的好奇心,被叶尘成功的激的更上了一层楼。
带些顽劣的色彩,王浩一把抢过叶尘手中的宣传单,本以为这么在乎的东西,叶尘一定会来抢回去,出乎意料的是,叶尘非但没有来抢,还仍旧盯着原来的地方发呆,活生生的像个木偶。
疑惑着,王浩漫不经心的望向手中的宣传单,正中央很醒目的印了两张图片,一张是一个小女孩坐在床上,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另一张是兴义市人民医院出具的骨癌晚期证明。
王浩脸上嬉笑着的笑容,像是被从缝隙间透进来的寒风,瞬间冰冻在了脸上。
干笑了笑,王浩没有再多看一眼,默默地将宣传单递回到叶尘的手中,而就是这么一个凝重的举动,恰巧被一旁的李心怡看到了,亦好奇心满满的拿过去望了起来。
本该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中,享受着快乐时光的吴兴娜,如今却只能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渴望着生命要继续,渴望着命运能多给她一点眷顾,更渴望着在生命弥留之际能亲眼看一看大海,尝一尝海水的味道……
“好可怜啊!”缓慢放下手中的宣传单,李心怡柔声细语的感叹了一句,略带责备语气的问道,“中国的医疗事业这么发达,可为什么却偏偏对癌症束手无策呢?”话语中,满是苦楚。
“就算是有医院能治疗,可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即使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可能也付不出那天文数字般的万分之一的费用。”叶尘本人也是来自农村,一个农村家庭有多少含金量,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说的也是。”李心怡眼圈泛红的抬头望向叶尘,“可是,除了呆在家里听天由命,等待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出现之外,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既然避不开死神的降临,那么唯一可做的,就是快快乐乐的渡过每一天了。”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叶尘再次看了纸上的图片一眼,“我决定加入兴义志愿者募捐协会,尽我的绵薄之力,呼吁更多的爱心人士献出自己的一份爱,帮助吴兴娜快快乐乐的渡过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实现她看一看大海的心愿。”
“嗯!”李心怡赞同的点点头,“我支持你,加入志愿者募捐协会,也算我一个。”
“谢谢!”叶尘感激的望了李心怡一眼。
“谢谢?”李心怡不解的也回望了叶尘一眼,喃喃地问道,“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死。”话音未落,李心怡立刻就开始后悔说出这个字了。
死?这个字,像一根几千伏的电棍,刹那间击中叶尘的要害,熟悉的对白,仿佛是决堤的河水,势不可挡的涌入了脑海中。
“你怕死吗?”凝视着许烟雨的明眸,叶尘满富深情,声音像一股暖流注入许烟雨的心头。
“怕啊,因为我怕我死后,没人像我一样疼你、想你和念你。”宠溺的向叶尘怀里紧靠了靠,许烟雨的双眸像雨水一样纯净,放射出一种令人心动的光芒。
“我也怕,不过,比起死,我更害怕失去你。”她是上天赐给他最珍贵的礼物,对叶尘来说,失去什么都可以,唯独失去她不能,不能。
许烟雨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像这样相互依偎在彼此的怀里,谁也不离开谁。”
“嗯!”叶尘紧紧地抱住许烟雨,生怕一不小心,她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化成一缕炊烟,从眼前消失不见,“谁也不离开谁。”
为什么?不是说好谁也不离开谁的吗,可你为什么要食言,说话不算数,留下我一个人?你不是怕我没人疼,没人想,没人念的吗,为什么……
“喂!”李心怡拿着宣传单的手,在叶尘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叶尘那如钱塘江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思绪,弱弱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忘了……”
话到喉咙处,李心怡忽然又想起雨欣的告诫,忙硬生生将余下的话咽回了肚里。
“忘了什么?”叶尘还想为方才的走神道歉,没想到李心怡倒喧宾夺主的说了句对不起,这让他有些不解。
“忘了告诉你,老大已经用眼神警告我们不只一次两次了。”轻笑一声,李心怡抬头望向黑板,表面上一脸认真听讲的样子。实则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俱有。
有吗?叶尘狐疑地抬起头,发现原本一片空白的黑板上,早已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物理公式和图形。老杜正手持一块不大不小的三角板,像古时候一个威武霸气的将军,不断地喊着,冲啊,冲啊,冲过重点线,你们就解放了,就可以抽烟喝酒,可以谈恋爱了。
一想到大多数学生都把考上重点大学作为自己日夜奋战的目标,叶尘不禁想起了那个一直梦想着成为一位知名作家,梦想着走出贵州,行遍大江南北的自己,那个自己,似乎自从许烟雨一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原来,许烟雨带走的,不只是他的爱,还有他的梦想、自信、对生活的激情……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梦想,那他跟咸鱼又有什么分别?”周星驰的这句经典台词,不断地在叶尘耳边放大,再放大。他知道,作家梦绝对不可以放弃,因为那不仅是他小时候的梦想,也是许烟雨一直以来的梦想,除此以外,作为一个理科生,叶尘更想不负所学,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亲手为其他人解决一些实际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