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止跑出庄外翻身上马,风风火火地往姬丹那里去了,嬴政也紧随其后,到最后,愣是有十几人一起涌进了姬丹的质子府,而其中缘由,是因为苏行止忽然想起,那些用沙子变的金子、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花的,还有姬丹。
那些人无赖敢来找他,自然也敢去找姬丹!
等到苏行止一行来到姬丹府上的时候,正看见质子府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些人居然还放了火!
苏行止待不住了,下了马就要要质子府里冲,嬴政比他动作更快,眼见苏行止下了马,嬴政就冲过去挡在了他面前。
“你也不要命了嘛!你如此冲进去,哪里还有命回来!”
苏行止自然没办法跟嬴政解释他是神仙,肉身不灭,这些凡火根本耐他不得,何况现在他也没时间解释,质子府那些人可不是神仙!所以苏行止二话没说绕过嬴政就冲进了火海之中。
嬴政也曾想阻止苏行止,他试着拽住了苏行止的衣袖,可是苏行止的动作实在太快。
一阵布帛撕裂声于空中响起——
嬴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残存的零星布料。
“太……太子?”
身后的郎卫一一赶到,下了马就看见他们的太子看着手中愣在原地,上去询问却被嬴政的脸色吓了回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要是苏行止死在这里,我让你们都给他陪葬!”
郎卫被嬴政的声音惊醒,连忙招呼周边人家打水灭火,一桶桶的水从水井里挑出来又泼到了大火之中,可是就如同蚍蜉撼大树一样毫无作用,眼看火势越来越大,竟然将天空都染成红色!
嬴政从未有过如此恐惧,他的双手都在颤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手心紧紧攥着从苏行止袖子上扯下来的衣角,眼睛慢慢变得赤红。
要是苏行止死了……要是苏行止死了?
嬴政不敢想,他不敢想!
哪怕只是脑海里冒出来的一个念头,都让他的心口绞痛的无以复加。那个人已经成了他生命里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在他没有同意之前那个人休想从他的世界离开!
“饭桶饭桶!都是一帮饭桶!”
嬴政维持不住自己冷静的模样,他夺过身边郎卫的木桶去水井打水,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场完全没有可能扑灭的大火,只是希望自己的身体在高强度的运转中能让他的脑袋短暂失灵。他奔跑在水井与大火之间,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鬓角的发丝黏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但他不敢停。
他怕万一结果不是自己所想的他会后悔,后悔是因为当时他懈怠了哪怕一瞬间而导致的如此的结果。
他让自己沉溺在无望的努力中——
身在大火中的苏行止并不知道这一切,这些凡火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浓烟隔绝了他的视线,使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姬丹的下落,几乎搜遍了整个质子府,苏行止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姬丹和燕飞的身影。
除此之外,质子府内外竟然再没有遇到一个人。
想来质子府的下人早在大火前就私下逃窜,只有回来救还在病榻上缠绵的姬丹的燕飞被大火困住。
此刻的燕飞还维持着背着姬丹的姿势,只是被大火呛着摔倒在了地上。
苏行止没再耽搁,一手拽一个拖着他们往外头走,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吸入烟灰,还给他们每人施了一个叫“涧下水”的法诀,这个法诀不仅可以阻挡空气中的烟尘,更是可以使他们感觉不到火焰的热浪。
就在整个质子府快要化成灰烬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大火中走出来了。
真是、难以置信。
那时候的嬴政还保持着在大火中浇水的姿势,但是他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希望,只是一抬眼的瞬间,却看见了那个在火光中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熟悉的身影。
嬴政愣了,手中的水桶落在地上、洇了好大一滩水。
这不是梦吧?
嬴政无法理解他现在看到的。
这个人在大火燃烧得最旺盛的时候冲进火海,结果还能带着两个人毫发无伤地从大火里走出来——
真的很不可思议、吭?
苏行止看见了嬴政看他的眼神。
他大概明白了嬴政在怀疑什么。
刚才救人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回来了,苏行止才觉得自己好像得说点儿什么。他放下燕飞和姬丹,慢慢踱到嬴政面前:
“都是阿政救火及时、我们才能安全回来!”
嬴政没说话。
苏行止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嬴政更不会信。
他就静静地看着苏行止,看能不能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但是苏行止一点破绽都没有留。
嬴政失望了。
他转过身,招呼了手下的郎卫,骑着马走了。
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行止也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中的无力感。
“苏先生,你的袖子断了。”
苏行止回头,看见姬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弯着眉眼看着他。
苏行止看了看自己的衣袖。
想起了嬴政拽着他衣袖不让他走的一幕。
“唔,被阿政扯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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