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敢说,在京城的同龄世家子里,他的心思缜密和眼力,不敢说排第一,但也至少是前三。可就是凭着他过人的眼力,也没在这屋里发现一丝一毫像打火机那样奇异的东西。
这个时候高家姐弟俩也开始往桌子上端菜了,没办法,他就只能收回眼神,开始准备吃饭。
菜色很普通,味道也一般,但李长安丝毫没嫌弃。
纪美花就觉得吧,这孩子素质真不错。要是真能跟自家闺女成一对,也挺好的,以后还能帮衬帮衬自家大儿子。
吃完饭,李铁柱就要带着儿子狗蛋回去,纪美花也没多留。现在天越来越冷了,降温很厉害,铁柱是个男人还不要紧,狗蛋可不抗冻。
“狗蛋啊,今天在姨奶奶家吃的好不好?”纪美花逗弄孩子。
“好。”狗蛋拍拍自己的肚子,高兴道。
“那下回还跟你爹来啊。”纪美花叮嘱道,“你爹要是进城,你就跟着,姨奶奶到时候还给你做好吃的。”
“嗯,还来。”李狗蛋应道。哪里知道下回他爹来的时候,不光带了一个他,还有他堂哥李铁蛋。为这,李狗蛋还在家里狠狠哭闹了,就怕纪美花看见别的小孩子就不亲他了。
送走了李铁柱,接下来就是李长安。
李长安来的时候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人家送了好几匹布,还给纪美花和高玉凤送了几件收拾以及高玉虎的学习用品。这东西太贵重了,纪美花就不知道怎么回礼了。
最后想了想,也给这人装了几十个水饺回回去。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水饺是自己包的,你别嫌弃。”纪美花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人家财大气粗,可她并不喜欢多占人家便宜。
李长安点点头,接过竹篓道谢:“麻烦伯母了。伯母一片心意长安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纪美花也不管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只管尽了自己的心意,把人送出门之后,还说道:“以后有空来玩儿啊。”
关上门,高玉虎就窜出来,问道:“麻麻,那是我姐的男朋友?”
纪美花摇摇头,“应该还没定吧,你去问问你姐,我也不太清楚。”说着,她就去灶房收拾碗筷了。
高玉虎又跳到高玉凤面前,问道,“姐那是你男朋友吗?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长时间了?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谈恋爱了……”
高玉凤叹口气,“还没谈呢,你们也没跟我表白。你看他这个人怎么样?”
“长得挺帅的,看起来还挺有钱,家里应该挺有能耐吧。”高玉虎思索道,“自己又考上举人了,算是有本事能养家的了,就是,跟咱家条件差太多了。”
高玉虎有些抑郁,“这门不当户不对,你要是真跟他结婚了,人家会不会瞧不起你?”他家现在太穷了,又得供着他读书,能给姐姐攒的嫁妆钱真是不多。
“说那些都太远了,我这连恋爱都没谈呢,更别提结婚了。”高玉凤心想,至少她家玉虎得考上个举人,她也得挣出万两银子来,才有底气敢跟这样一个人谈恋爱啊!
李长安出了青田巷,就有仆从赶着马车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竹篓,恭敬道:“三爷,直接回县衙吗?”
李长安这次来桃县,行程安排的很仓促,因此就直接在县衙住下了。有刘县令的夫人打点一切,倒是省了他不少心思。
“回去。”李长安点头道,“派个人去小李村打听下,仔细点儿,别漏了马脚。”今天这趟来的很值,又抓住了一条线索。至少荣宝斋的掌柜就不知道这一家子还在小李村有门亲戚。
闭眼仔细回想了一番,李长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回了县衙就让刘县令找来主簿问话。
“回大人,下官隐约记得此事。”桃县的主簿是个中年男人,跟刘县令的年纪差不多,留着山羊须,身材瘦削,他拱手道,“这件事是刘文书督办的,那天下官还调侃了他几句,青田巷那么小的房子,都能卖出个高价。”
“那一家三口是由小李村的村长送过来的,还给按手印做了担保。”刘文书恭敬地回话,“小的看那村长敢做担保,就以为这三人身份没有问题,再加上他们按照流程在桃县买了房子,所以就给落户了。”
说完,刘文书还把手边的一打资料给递了过去。
李长安翻开一看,赫然就是李大石按了手印的担保书,和纪美花一家三口落户的档案备份。他放下东西,问道,“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刘文书仔细回想着当天的情景,说道:“这一家三口,小的一直拿捏不定身份。那个纪氏,说是今年四十有四了,可看相貌,分明跟三十出头的人没什么区别;还有那个高玉虎,说是今天十四,读过书,可下官觉得,他当日来的时候,应该是不识字的,反倒是那个姐姐,胸有成竹……”
纪氏今年四十有四,李长安并不觉得奇怪。京城里的大家夫人,比纪美花保养好的不知有多少。至于那姐弟俩的异常,李长安皱了皱眉,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一家子在说谎这是肯定的,就是不知他们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突破口,就在小李村的村长身上。
他这次出来只带了一个仆从,有些事情少不得亲力亲为。
等到第二天纪美花母女俩去早市摆摊之后,李长安按照惯例去喝了碗馄饨,又跟高玉凤闲聊了几句,才离开。然后他就换了衣服,从后墙钻进纪美花家里,用一根铁丝撬开锁,进去查探起来。
堂屋昨天已经看过了,没有异常;东屋是高玉虎的房间,里面除了衣服被褥,纸墨笔砚,空荡荡的;西屋是纪美花和高玉凤的房间,李长安一进去就觉出不一样来,一股子女人家常用的胭脂香粉味道。
他忍住打喷嚏的冲动,仔细查看起来。靠墙的桌子上放了他昨天送的布匹,还有几个篮子,里面盛了不少吃食。床上的被褥也被他一一翻开看了,并没有什么异常。李长安有些灰心,觉得自己一定漏掉了什么。这一家人都不像是什么心思缜密的,不可能做的万无一失。
突然,李长安的目光在桌子上的一个蓝白两色的篮子上顿住。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这种材质,他闻所未闻。可编织出来的篮子,却是既轻巧又结实。
长舒口气,李长安心想,总算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