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愣神中，凌瑶和燕昇归都不发一言。
凌瑶是在思考为什么这个人的气会这么奇怪。
燕昇归则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这个小丫头现在对这个百鬼妖道明显有多于自己的了解。
“小姑娘，是以为自己身上带了东西，我的腐骨术就会不起作用吗？”
他看了凌瑶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这个小姑娘一进来就让他感到违和的地方，她身上带着的是千百年才能养成的雪域蝉蛊。
“你大可以试试，你的腐骨术唬的了别人，可唬不了我。”
凌瑶这话说的有几分倨傲的味道。
燕晟归和妖道都忍不住有几分侧目。
“我看你并非出身道门，倒说的对腐骨术很是了解的样子。”
他直接戳了一下凌瑶的身份。
“我倒是没那么了解腐骨术，但是我了解你啊，如今大家都只记得百鬼妖道，可你当年的道号是启周道长吧。你出生在雁城，未入道门之前的名字叫做林沉意，我没记错吧。”
凌瑶避而不言，反而谈起他的名号来。
“难为你年纪这么轻还能知道这些。”
他有些惊讶但是却含笑着看向凌瑶，很多年没听说过这个名号了，也很多年没人提过他本来的名字了。
燕晟归倒是有点惊讶，这个小姑娘对百鬼妖道的情况应该只是一知半解的，很多细节都是自己刚刚告诉她的，她怎么会知道这妖道的原名。
也就在这时，楼梯边缓缓悠悠的传来了铃声，只是这铃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脆，反倒有几分像是撞了棉的呜咽声，然后这一层的灯光一晃，一时间这里竟有些发暗。
“大约八九年前，难道你没见过我吗？还是说这塔内时光漫长，你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凌瑶继续说下去，只是这话里的内容让空气都为之一滞。
“你？你是？”
林沉意看着凌瑶的目光一时间竟又些涣散，很快又定下来，眼神变了又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是我啊！不记得了吗？”
凌瑶看着他的眼神，彷佛透过这样的眼神看到他在想什么一样。
“你是那个总是命悬一线的小姑娘，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那人已经彻底疯了，自己弄不死你，如今竟然要你来送死？”
林沉意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绪竟然少见的激动了起来。
“他现在疯不疯我也不知道，近来我也很少见他。前些日子我收到了消息，有人告诉了我，关于你的死期，我来这里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凌瑶言语中依旧不带半分情绪，只是叙述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的样子。
“那你这些年，还好吗？他是不是还总是想弄死你。”
林沉意现在看向凌瑶的目光竟然柔和了几分，这让燕晟归很是惊讶，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这二人旧时又有怎样的渊源？
“大概还是很想弄死我的吧，只是我年纪大了些，功夫好了些，对他也还有用处，所以一来二去倒是活了下来。”
凌瑶的语气有些怅惘之意，但是听在燕晟归的耳朵里，却觉得凌瑶依旧是神色自若的样子，虽然没人能看到她黑布覆面下的表情。
“可惜当时我正逢人生巨变，没机会对你伸出援手，不然也不会让你至今还要受控于人。”
林沉意这话说的又有了几分愧疚之意。
“这倒不是你的错，不过是时也命也。听闻你为了救栀意，才被关到了这里，那栀意还好吗？”
凌瑶眼神里有几分追思之情，又这么慢慢的说下去，像是在勾起林沉意的回忆一样。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大概还活的很好吧。”
林沉意顺着凌瑶的思绪说下去。
“是吗？她和我一般大的年纪吧，那个年纪又是一个人怎么能活的很好呢？我还记得，我那么大的时候一直被人骗又被人打，经常连顿饱饭都吃不到。”
凌瑶说的越发的凄惨，也越发的让林沉意慌张。
“不会的，我将她安顿的那么好，她身体也好起来，肯定会过的很好的。”
林沉意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挣扎之意，眼神也有几分清明。
“你别急，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罢了，可能栀意吉人天相，会活的很好的，不会像我一样自幼漂泊受人欺凌。”
凌瑶连连安慰到，只是言语里有几分哀伤的感觉。
“你别难过了，你现在身上好歹还有蝉蛊，日后再想个法子，逃离他的掌控就好了。”
林沉意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考虑到凌瑶的感受，这时语气也不由得放轻了些。
“也是，总归是有希望的，好在这两年我身体养的很好，不知道栀意好不好，是不是你给她续命之后，她就不用再吃那些苦药了？”
凌瑶收了那份哀伤之感，又重新带了几分担忧之情。
“栀意应该身体很好，续了这么多年命，她怎么会不好呢？”
林沉意的语声越来越低。
燕晟归在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个妖道的状态和往日完全不一样，甚至连神色的清明也不在了，但是燕晟归的警惕性提醒着自己不要乱说乱动，继续静观其变。
“是啊，栀意应该不会病怏怏的活着了，再怎么说都是人命撑着啊。只是沉意哥，栀意来见过你吗？”
凌瑶语声飘渺的传到林沉意的耳朵里，那句沉意哥让林沉意神思更加的恍惚。
“没有，她功夫也不好，不方便来。”
林沉意开始皱着眉的想。
“沉意哥你在说什么呢，栀意的功夫比我要好啊！你怎么把这都记错了啊？”
凌瑶轻笑一声说着林沉意。
“是了，栀意的功夫那么好，怎么不来看看我，她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不会的，她怎么会不记得，我是她的哥哥啊，我帮她续了命啊！”
林沉意开始忍不住的喃喃自语。
“栀意一定不是有意不来看你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凌瑶很是善解人意的说下去，想要开解林沉意。
“是了，她一定是受了什么阻碍，她出了什么事啊？”
林沉意很快就接受了凌瑶的说法，也觉得自己的妹妹是受到了什么影响才没来看自己。
“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起码栀意还活着。”
凌瑶很温柔的说着。
“是了，还活着就好。”
林沉意对凌瑶的言语有种莫名的信服感。
“可是，栀意是真的还活着吧？”
凌瑶好似又有些不确定的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