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段扶风试探地捡起一块石头塞进梧桐的手里。
“你的手机。”
梧桐惊喜地叫了一声:“找到了吗?太好了。”
然后往石头上一通按。
“不对,怎么没反应啊?没电了……”她抓着石头晃动两下,又把它放到耳边听了一会儿。
段扶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奇怪的举动,不发一声。
梧桐泄气了,把石头远远一丢:“什么破手机!”
她扶着段扶风费力的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段扶风跟在她旁边,问:“你去哪里?”
梧桐说:“我回家啊。”
“你家在哪里?”
“我家在……”梧桐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家在锦绣天第!师傅,去那儿多少钱?”
段扶风无视她后面的问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不是说你是中原人么?”
梧桐挠挠头:“什么中原?咱是正宗的北方大妞啊,中原是什么鬼?这位同学,你是古风社的吧?”
段扶风的声音隐约带上了危险感:“北方……你是塞外人?”
“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要回家,不聊了……”
梧桐把他的手一甩,大步往前走。
段扶风没有追,看着她的背影冷冷道:“你以为你还能走得了么?”
梧桐身形一顿,停了下来,纤瘦的身体看起来不堪一击。
段扶风道:“我不管你是哪里人,既然你进了我南疆王府,那你就是南疆人。若你敢背叛南疆,哪怕你将来逃到天涯海角去,本王也定会把你抓回来!”
梧桐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一步,踉跄着倒地,扶着自己的膝盖,低头发呆。
段扶风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走过去一听,才发现她是在自言自语。
“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爸爸妈妈……”
她失落的侧脸映入段扶风的眼睛,他感觉心底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你会有机会回家的。”
梧桐仍然没有意识到他是谁,只知道自己现在拥有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不由自主地依靠过去,搂着他的腰大声哭了起来。
段扶风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感觉胸前一湿,是梧桐拿着他的衣服擦眼泪。
他忍不住蹙眉:“擦眼泪就算了,擦鼻涕你就等着完蛋。”
梧桐没轻没重地掐了一把他的胸:“好男不跟女斗,你还有理了。”
“谁说好男不跟女……”段扶风说着声音一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梧桐揉揉眼睛,打起了哈欠:“我不知道,我好困啊……”
说着就缓缓闭上眼睛,居然睡着了。
段扶风认为她是在装,抬手扯了一根她的头发。
梧桐一动不动,当真睡熟了。
“小骗子,嘴上没门还敢出来骗人……”
段扶风出了口气,感觉夜风有点凉,把她拦腰抱起来,打算回客房去。
才迈出步子,身后就传来一个声线清越,语气却很不善的声音。
“你放开她。”
段扶风缓缓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在命令我?”
从问心的角度看过去,段扶风站在台阶上,本来就高瘦的身躯此刻显得更加挺拔,身后又有两盏高挂的灯笼,光线自上而下的照耀,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脸部轮廓深邃的简直像塞外人。
他现在并没有动作,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怀里的梧桐,可是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威压感。
换做旁人,或许连一句话都不敢和他说。
问心在自己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中,一直活得心无旁骛,专心侍奉佛祖,毫无畏惧,此刻也一样。
他不卑不亢地仰着头,坚定的眼神与眉心的红痣一样夺目,他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放开她。”
势均力敌。
当段扶风看着他时,心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和自己相比,他毫无疑问是无权无势的,但是这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段扶风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冷的笑容,他将怀里熟睡的梧桐微微举高了一点:“她就在我手里,想要的话,你来抢啊。”
问心浓眉一拧,毫不犹豫的出手,身形快如闪电,瞬间便来到他眼前,要夺走梧桐。
段扶风侧身后退了一步,躲开他伸过来的右手,接着跃下台阶,躲过他伸过来的右手。
问心第一次落了空,一个鹞子翻身跃下去,落在段扶风的身后。
段扶风不等他站稳,便踹出右脚,携带着千钧力度。
问心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腾空跃起,扶住他肩膀转了半圈,落地后双手再次袭向梧桐。
段扶风仍旧挂着冷笑,大喝一声,竟然将梧桐往半空中一抛,空出来的双手成掌,拍在问心的肩膀上。
问心被拍得后退半步,面色隐忍,却顾不上疼,一心只想要接住梧桐。
段扶风先他一步,把梧桐夺走,抱在怀中淡淡道:“身手不错,可惜心志不坚,习武之人若是不考虑后招,活不了太久。”
他说完便要往屋里走,问心双手握拳,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段扶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她是梧桐。”
问心道:“天底下有无数个梧桐,但只有她才是她!”
段扶风品位着他的话,转过身,戏虐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种倨傲的神采:“小和尚,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问心面色一僵,支吾道:“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把她当兄弟。”
段扶风似笑非笑:“那你们和尚的规矩也太奇怪了,都爱把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当兄弟么?”
问心错愕地抬起头:“你已经知道她是……”
段扶风轻描淡写地纠正他的错误:“我不是已经知道,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凉风佛过他的发,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不爱她,那也挺好的。”
问心心中发慌:“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段扶风忽然停下来,缓慢的低下头,在梧桐嘴唇上落下一个吻,而后抬起脸冲问心微笑:“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问心后退了一步,踉跄地靠在树上,满脸震惊。
段扶风笑意更甚,有一种如春花般的灿烂:“原来她还没有告诉你么?”
问心抿唇不言。